日前,由於中央政府總預算被藍白聯手卡關,退回程序委員會,行政院長卓榮泰與立法院長韓國瑜會面數十分鐘後,卓揆稱與韓喝過「溫暖咖啡」,更希望能有「溫暖大火鍋」,韓也給予正面回應,表示十月四日可邀藍綠白黨團三長吃「和解飯」,但因山陀兒颱風攪局,行政院三日晚間以「颱風救災優先」為由喊停,餐會延期至十一日中午。持平而論,若「和解飯」真能讓總預算解套、朝野某程度的破冰,當然是大功一件,但問題是,以朝野現今全無互信的實際情況來看,一場和解飯要解決朝野根深蒂固的衝突現況,不僅是不可能的任務外,更可能被認為這是「卡韓、制韓」,甚至是「破韓」的政治設計與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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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或許因為韓國瑜作為立法院長有強烈的責任感,也可能是韓將此次和解飯視為一個機會,不論是朝野和解的機會,或是他能夠藉以凸顯院長高度格局與處事能力的機會;何況韓更想像之前的院長王金平般的,建立調和鼎鼐的能力以徐圖後進,所以他應了卓榮泰的請求,要舉辦和解餐會。但問題是,這和解飯真的那麼單純,民進黨也沒有絲毫想操作或請韓入甕的意圖?恐怕未必,畢竟對民進黨來說,韓國瑜舉辦和解飯,對政府及綠軍利基明顯。

首先,預算沒有充分的編列,本來就是行政院的問題,現今竟然就卓榮泰一句「溫暖咖啡、溫暖的火鍋」,這鍋就順勢甩給韓國瑜,要他來為行政立法的僵局解套,卓揆未免也算得太精了;畢竟總統賴清德上台前後,完全沒有對在野黨領袖釋出善意或拜會,有的只是「以戰逼和」或接連的政治操作,導致朝野全無互信,而這次總預算卡關,民眾黨團總召黃國昌也也批評卓榮泰「不太願意跟其他在野黨溝通」,「真正卡住總預算關鍵是行政院跟卓榮泰」。是以,朝野關係緊張已成常態,現在問題來了,就要韓來協調解決、清除障礙,政院甩鍋輕鬆無比,更想將預算沒有編列完全的責任也順勢解套,但對韓來說情何以堪?

其次,韓協助「和解飯」著實陷入一個「有功無賞、打破要賠」的尷尬情境中,吾人可知,韓當然想藉由餐敘找出一個各黨「雖不滿意、但能接受」的起碼平衡點,但各黨利益考量全然不一致,甚至連聯手將總預算退回程序委員會的藍白黨團,或許都會有韓為何要幫綠軍及政院解套的想法?畢竟,就算解套成功,得利的也是行政院,頂多就是給韓一頂高帽子戴,口惠一下,韓得了面子、政院得了裡子;藉此,賴政府可以藉以累積政績,但綠軍還是照三餐罵韓國瑜,步步進逼在野黨,對在野並無實質好處。

況且綠軍可能也算準,如果韓協調成功,韓也會自認能量拉高,或許更有機會順勢吊起他對進取2028年大位的企圖及胃口,更能攪亂國民黨佈局的一池春水。倘若和解飯吃了,朝野仍無共識,不僅綠軍會續酸韓國瑜無能外,朝野衝突加劇,更可能順勢鋪墊「全台大罷免」的氛圍,動員「青鳥」,搭配日後憲法法庭釋憲對綠軍可能有利的結果,持續攻堅在野。

再者,卓揆「溫暖大火鍋」的期待,當然也可能是「陷韓於不義」的權謀操作,畢竟以憲法條文來看,院際之間的衝突,只有總統才有院際調解的權力;而這和解飯只要有卓揆在場,難道不會予有心人認為,韓國瑜協調飯局有瓜田李下、越俎代庖之虞?若這本就是政院或綠軍的盤算,而後對韓一系列的攻勢,或許就是綠軍的按表操課了。況且就算是和解飯成局,有了共識,這共識勢必包括行政院編列應編的預算,藍白才將其送出程序委員會,不然還真想不到,行政院不編預算就能讓藍白放行讓步的理由,畢竟若真如此,藍白又應如何向選民交代 ; 如此一來,還不如政院自行編列該編的預算進行解套,先展現誠意,又何必繞個一大圈,還要吃和解飯、過個場後再做本就應該做的動作?

特別是韓若真的協調成局,會否形成憲政慣例,反而有搶了總統院際協調權或是風采之虞,綠軍又豈能吞忍?還不又對韓來個口誅筆伐?遑論總統府副秘書長日前還在節目專訪中講出韓的金句「莫忘世上苦人多」來呼籲藍白黨團應及早讓總預算進入實質審查階段 ; 但細部來看,這論述反而是一定程度的去脈絡化,要藍白概括承受罵名,韓在這樣情況下若無法讓和解飯替總預算解套,豈不是要受更多的責難,就此邏輯,和解飯當然是陷韓於不義。

基於以上論述,韓協助舉辦和解飯局雖然是想解決僵局、有其誠意,但卻風險極高,特別是在朝野互信全無,執政黨至今都以直以「戰與對抗」作為與在野互動的金科玉律時,就算「和解飯」未必是「鴻門宴」,但要說綠軍對此全無算計,當然不可能,要如何見招拆招,抵銷綠軍「制韓、破韓」的籌謀,並讓自己毫髮無傷,確實考驗韓國瑜的智慧。


●作者:鈕則勳/中國文化大學廣告系專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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