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哲的政治獻金風暴燒了三個禮拜,不但沒有消停跡象,而且黑洞愈辯愈大,大秘寶變成了金銀島,紅鬍子黑鬍子的撈錢藏錢規模都望塵莫及。悶不吭聲的檢調,像個慢慢接近獵物的狙擊手,默默在摸他的金流,搞清楚他的金脈,等待最佳時機再動手。各方民調顯示,小草們已開始崩盤,信任度崩盤,不信他的近七成,信任他的不到四分之一。意思是,這社會上平均有一個人幫柯文哲辯護或說好話,就有二至三個人反駁他,已形成了深不見底的沉默螺旋。連民眾黨幹部和老戰友們都看不下去。但柯P仍舊一臉鳥樣,雖曾下詔罪己,但僅認自己「識人不明,用人不當」,多少透露著「君非亡國之君,臣皆亡國之臣」的味道。但也正是這種說詞,令人看見他類似明朝亡國之君崇禎的若干內在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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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同情崇禎。正史與許多歷史研究說,崇禎是個倒楣鬼,撞上了小冰期,全球範圍內都是旱澇交替,連年歉收,災荒遍地,從而引發了廣泛的農民運動,北方蠻族也餓到受不了而連年破關入關搶掠,朝廷徵兵與軍費支出進一步增加了財政困難,無力賑災,又逼更多人加入了農民軍,最後釀成大禍。崇禎的朝臣們的確是群廢物,甚至開城迎了闖王,還期待繼續在新政府當官,結果一家老小被搶被殺被賣被姦得幾乎無一倖存。闖王才佔領北京四十幾天,但高官朝臣被翻在地上打板子,逼他們供出藏錢地點,妻妾女兒被送去闖軍將領後宮玩弄,北京市民們後悔也來不及了。

但看完「甲申三百年祭」與「明季北略」等文件後,我們會獲得一個完全不同的印象。朝廷沒錢是真的,但那只是外朝。李自成離開前,找到崇禎皇帝的皇家私庫,其間「舊有鎮庫金積年不用者三千七百萬錠,錠皆五百(十?)兩,錕有永樂字」,就算以每錠五十兩計,也相當於18億5千萬兩白銀。對照萬曆年間河南大旱,中央撥款8萬兩,皇后及大臣捐出兩萬兩,加上地方支出救災,總共不過花了約32萬兩賑銀。學者估計,西元1602年,萬曆30年,明朝中央政府年支出約2885萬兩,其中皇家消費1526萬兩,俸祿支出409萬兩,軍費支出936萬兩,賑災支出13.8萬兩。也就是說,崇禎亡國之時,皇家府庫中的錢,足以全額支付5700次河南大旱的賑災款,包括中央與地方,或全額支應64年的中央政府總預算。但咱們崇禎皇帝只知聚斂錢財,不願多撥府庫錢財賑災或支應軍餉,甚至為了省錢,裁撤驛站,造就了失業魯蛇變成闖王李自成。派去勦李自成等農民軍的官軍,缺糧缺餉,縱兵為匪,為患更烈,結果官軍轉身成了農民軍,跟著打北京。崇禎只要多撥幾次百萬兩賑災或支軍,也不至於落到亡國之境。

崇禎的另一特性是愛聽小話,玩宮廷帝王術,讓群臣互鬥,動輒殺人,致使能戰之將,治世之臣,紛紛遠離,不是歸鄉,便是被殺,袁崇煥便是最知名的例子。袁崇煥不見得多會打仗,但他卻是崇禎末年幾乎僅剩的可戰之將,至少曾一砲打死努爾哈赤。明末宮鬥,已經將熊廷弼虐死,孫承宗歸隱。崇禎朝袁崇煥殺了毛文龍,其部將紛紛降清,幫清軍建立了砲隊。崇禎殺了袁崇煥,跟著袁回師救援北京的祖大壽率軍遠走遼東,最後被圍降清。清朝滅亡明朝的戰將、部隊、高精尖知識與戰術,一大批都是被崇禎趕出去或嚇到不敢信任皇上的人才,帶去給清朝的。請問,如此勇於內鬥驅趕人才,還有那個腦袋清楚的人,願意留下來為你服務?

講白了,「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柯P統治這小小的民眾黨,其核心概念就是「向上看齊」,上位者肆意聚斂錢財,大手大腳掏空自肥,錢多到不知要怎麼用?卻要基層人員義務相挺,小草們無私奉獻。下面人幾百幾百的捐,上面人幾百萬幾百萬的花,這已經不是農業式的割韭菜,而是工業化的包成韭菜盒子或韭菜水餃,大口大口的吃喝不盡了。而這個黨的「皇上」,有著一種渣男渣女的變態心理,看到有人為了追求她的寵愛而大打出手,心理會浮出無上歡喜,嘴角忍不住露出微笑。結果是,最忠心的臣子、最能幹的戰將,不斷出走,柯粉俱樂部不斷萎縮,柯粉畢聯會不停擴張,柯黑俱樂部週週都有迎新會,腦袋清楚的人早已遠離,就算曾經寄予厚望的小草,如今也不再捐輸。河道已經乾涸,柯P擁有了上億的身家,不知多大的水庫,卻已經斷流。

於是,他將目光轉向了政府。選舉補助款,政府的選票補貼,三分之二他要納入私囊,民眾黨地方黨部哭窮,他一點都沒聽進去,就像崇禎聽不見災民的哭喊,軍兵的哭夭。合理懷疑,他的目光,已經轉向了每年1億5千萬,1票50元的政黨補助款,4300萬買主席辦公室帶租約有何不可?明年再用8千6百萬賣給民眾黨不就好了?有什麼吃法,會比「吃政府」更沒成本?況且,柯皇覺得民眾黨能有今天,還不是靠他一個人打出來的,我分三分之二,有什麼不對?

這位新竹土地公,台北包租公,立院大聲公,不是人變了,而是戴了8年的面具終於卸下來了。他的真面目,其實是個結合了白蓮教和崇禎帝的組合,一面騙取信眾財貨服務,另一面聚斂存於府庫。對,沒有一毛錢進入私人口袋,因為4300萬已經拿去買房了。「吃他娘,喝他娘,開了大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結果是老老小小都被抄家滅門了。現在出事,怨東怨西,就是不曾認為自己有什麼錯?不認自己就是那個「亡黨之君」,讓他過這關,他還會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智商真的有157。

能配得上柯P的豪宅,應該背後有座小山,山上還有棵歪脖子樹。崇禎起碼還有點羞恥心,不會被俘虜後還樂不思蜀。柯P若還有點羞恥心,記者會也甭開了,青島三館旁邊有幾棵樹長得挺漂亮,去樹下沉思一下,晃盪一下,也許還比較適合他過去的聚斂貪婪,帝王心術,去跟崇禎交流一下從政心得。


●作者:吳崑玉/專欄作家、前親民黨文宣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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