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日,花蓮7.2級大地震當天,我去北海岸探望,一位休隱的藝術家朋友K。他所住的台灣最北端濱海村落社區,在5級的震度中,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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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有幸,在世界關注的這場「大地震」中,百姓鎮靜有序互助救災,各級公部門按照長期操演過無數次的SOP ,有條不紊應變處置。身處的新北市,震後不到8小時,下午6點前,已完成各類救災、安置,和對人財傷損確實統計。

全台各地,世界高科技產業鏈中,扮演關鍵角色的晶元代工,以及相關核心零部件的生產,只有短時間停當,便恢復正常。很多人,對這樣整體綜合,文明、進步和韌性表現,感到驕傲。

當夜幕降臨薄雲偶露星空,海風帶點涼感徐徐而來。和朋友,竟然聊起遠在天邊的世界大事,俄烏戰爭的終局。

K帶點悲憤,藝術家總是多情、感性,斷言正義、文明,總會戰勝邪惡與野蠻。我則相對不抱樂觀,持相反意見。但是人與人之間,只要有爭執,最後都是各自堅持自己願意相信的事實,做出判斷。能輕易說服自己,卻很難讓不信者改變想法。

K說,人的社會雖有起起落落,就算一時盲目失察,但還是會猶如螺旋型,向著更高文明與進步的方向發展。就像一個彈簧,一頭高、一頭低,形成的向上趨勢和曲線。

但我覺得,人類比其它的生物,有更多滿足生存以外的物質和思想慾望,如佛所說的「貪、嗔、痴」。再如,只有人有遠超過基本生存需求,呼朋喚友一起狩獵覓食,求歡異性生殖繁衍,多餘的語言能力。

語言能力讓我們創造出科技、文化、文明,但「多餘的廢話」,則衍生出種種宗教、意識形態。讓人分類、分群、相爭、互鬥,因而時常害死我們自己。

結果,恐龍滅絕於天外而來的隕石,猛犸象死於冰河期,但人類有可能被自己冰雪聰穎,相互毀滅。集體死於自殺,而非來自外力的他殺。已有舉不勝數的先例,來證明這個觀點。

相信文明可以教化野蠻,民主進步必然戰勝專制集權,是我們太過善良?還是根本無知?

在2個夜晚,和朋友淺酌著小酒,對俄烏之戰最終勝負,文明與野蠻的衝突,政治制度良劣,聊得興高采烈氣血膨張。

最後,我給出一系列,自認為無法被推翻的舉證:

公元前431-前404年的伯羅奔尼撒戰爭,擁有古希臘文明和古典民主進步政體,雅典為首的提洛同盟,在與野蠻粗俗的軍事強國,斯巴達為首的伯羅奔尼撒聯盟之間戰爭,最終以斯巴達人的勝利告終。 

這場戰爭,結束了雅典文化和雅典式民主的古典時代,並改變了西方古老文明發展軌跡。 

歐洲大陸最早的文明古國羅馬帝國,自公元4世紀末期,便被來自歐亞的日耳曼人、斯拉夫人、匈人為首的,外野蠻民族不停侵襲。

公元476年,西羅馬帝國皇帝羅慕路斯·奧古斯都,被日耳曼將軍奧多亞塞廢黜。公元410年,由共和再轉變為帝制羅馬帝國,羅馬人掌控8百年的羅馬,淪陷於北方蠻族之手。

東羅馬帝國,亦即拜占庭帝國,在西羅馬帝國滅亡後,存續到1453年,帝國的首都君士坦丁堡,則被東方鄂圖曼土耳其攻破滅亡。

再看看大家比較熟悉中國宋代。經濟實力曾為當時世界之首,文化藝術的繁榮進步,被視為超越唐代。

英國當代著名經濟史學家麥迪遜(Angus Maddison,1926—2010)認為,宋代是古代中國最鼎盛時期,他在研究中寫道:「早在西元10世紀,中國在人均收入方面,就處於世界經濟領先地位,這一地位一直持續到15世紀」。

根據麥迪遜的計算,按1990年美元為基準,在公元960年後(趙匡胤建立宋朝),中國人均GDP為450美元,而處於中世紀黑暗中的歐洲,僅為422美元。到公元1280年宋末時,中國為600美元,歐洲為576美元。

不過,數百年年來農耕文明宋朝,一直被遼、金,2個軍事強大、文明落後的北方蠻夷之國侵擾削弱。最終滅亡於草原遊牧民族,蒙古大軍的鐵騎之下。

以意識形態的正邪而論,也有正義戰勝邪惡的例子。就是二次世界大戰,德意法西斯軸心國,被美英法同盟國戰勝。但這場戰爭並非100%的「正義和文明勝利」,因為前蘇聯,這個冷戰時期被視為邪惡紅色共產帝國,也幫了大忙,戰在勝利的一方。

寫到這裡,就回到當今的現實:

美國國會眾議院,前2天通過950億美元對外援助法案,該法案包括將向烏克蘭提供超過600億美元的援助。其中4百多億美元用於軍事援助,等於俄烏戰爭爆發以來,美對烏過去2年軍事援助的總額。

這個援助法案延宕了半年多,美國多數媒體都認為,這是「歷史性的一天」。加上近期美國對中國,步步緊逼,要求不能再給予俄國暗中軍事生產援助。

G7七國外長配合美國的調性,發出公告對中國最嚴厲的警告。要求中國選邊站,停止經由工業設備及電子零件貿易,助漲俄羅斯軍事工業的恢復產能,且更為升級產出致命的彈藥。

一些有正義感的世人,歡欣鼓舞,認為俄烏戰爭戰況將會反轉。俄羅斯在戰爭中,面臨不可逆轉的劣勢,註定必敗。而戰敗之後,在美國和它的西方盟友盟們的圍堵,俄羅斯面臨徹底瓦解崩潰。「正義戰勝邪惡」的一天,已經看到曙光!

不過,結局恐怕不能這麼的樂關:

一,對自由民主聯盟,俄烏戰爭是「正義與邪惡之戰」,但對俄羅斯而言,這將是一場「生死之戰」。是一場「價值理念VS生存現實」的戰爭。

二,想象一下,若二次世界大戰,納粹德國和希特勒,在戰敗之前擁有核武,那麼二戰最後的大結局會怎樣?勝利仍然屬於正義、文明、進步的一方,但代價是否能夠讓勝利者承受?

三,擁有世界第二大核武庫的俄羅斯,不僅普京個人,而是所有俄國人,將如何面對戰敗和「滅亡」?除了把核武當作威懾之外,會不會鋌而走險?烏克蘭或歐洲其它地區,核戰發生的概率與危機會否增加?戰爭會不會失控蔓延到無邊無際,爆發第三次大戰?

未來,我們確實有可能面臨,從未想像到的「歷史性一天」。我們是太過善良還是根本無知?

過兩天,還會去看看朋友K,試著能不能找出答案。但是,可能永遠都不會找到,一致的想法和解答。




●作者:韋安/資深媒體人、高端策略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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