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大選結果出爐,民進黨以40%的選票贏得總統,但立法院失去最大黨地位;國民黨輸了總統,取得了立法院最大黨地位,但距過半還差5席;民眾黨輸了總統,但得票369萬有餘,立委席次增3席,達8席,成為藍綠間的關鍵少數。三黨都有遺憾卻同時有可以吹牛自慰之處,顯然都在可自慰處作文章,遮掩遺憾處可能發展出的長尾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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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清德這次重拾「抗中保台」的故技而獲勝,他當晚發表談話表示,這場勝利,有三個重大的意義:

第一個意義,台灣告訴全世界,在民主和威權之間,我們選擇站在民主這一邊。中華民國台灣,會繼續和國際民主盟友並肩同行。

第二個意義,台灣人民用行動,成功抵禦外部勢力的介入。因為我們相信,自己的總統自己選。

第三個意義,在三組候選人中,賴蕭配得到最多的支持,代表國家會繼續走在正確的路上,不會轉向,更不會走回頭路。

賴說的是「中華民國台灣」,就是侷限於台灣,而非憲法規定的「中華民國」。對照他在選前接受彭博訪問時的表述,根據事實,他所謂的務實,指的是台灣已是主權國家,名稱為中華民國,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部分,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互不隸屬,沒有再宣布獨立的必要。1月10日透過競選總部所表示的,「各國高度關注台灣大選結果對國際情勢帶來的影響,未來不能讓藍白帶領台灣外交走向災難,甚至重回『一中』架構,連帶使台灣付出經濟代價。」是明白否定兩岸同屬一中,等於數度宣示了他的「務實台獨工作者路線」。

賴心意堅決,以自己的當選,主張「台灣人民用行動,成功抵禦外部勢力的介入。」進而表示「在三組候選人中,賴蕭配得到最多的支持,代表國家會繼續走在正確的路上,不會轉向,更不會走回頭路。」

這種路線當然會引發兩岸的緊張,將來會出現如何具體的衝突,對台灣內外各方造成什麼且程度如何的影響,現在都無法準確預測,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賴將比蔡英文更加倒向美國,依賴美國,依賴的結果當然就會令人予取予求,被剝削宰制必為應有之義。這種情勢走向又必然刺激中國大陸,可能形成難以跳脫的惡性循環。台灣因此失去自主的主觀能動性。

此外,賴在立法院失去過半與最大黨地位,面對國民黨與民眾黨勢必合縱連橫,挑撥藍白,會激發出什麼新型對立與衝突,有待觀察。

國民黨輸了總統,但在立法院奪得第一大黨地位,表面上似乎打平。然而,我們的體制是「超級總統制」,國家大部分的關鍵權力都來自總統,輸了總統就是輸了大選,毋庸狡辯。

國民黨連三屆失敗,主要敗在黨體制,主席一言堂的缺失太過嚴重。在民主社會中,長期藐視「民主正當性」,自甘落後於時代發展的腳步與階段,與社會大眾的思維扞格不入,就是自絕於人民大眾,和自己過不去,但始終沒有覺悟。這次失敗首先要負責任的,當然是一路搞壞策略、激起內變、大失人心的朱立倫,朱難道不知道,藍營內部大多數人對其痛恨得無以復加?如今是否負責下台,智慧面臨考驗。如果不知自身形象惡劣,託辭立委勝選,繼續貪戀主席權位,國民黨只能繼續向下沉論,加速被人看扁唾棄。

其次,這次的再度失敗,應該足以證明,國民黨馬英九的兩岸路線與「九二共識」完全破產,若再堅持高舉,就是甘心繼續失敗,永無翻身之時。處今日兩岸之勢,如果國民黨繼續認為依賴中共,與中共唱雙簧合作,可以贏得台灣內部民心,重返執政,那是癡人說夢。國民黨想要重返執政,必須拿出自己的歷史傳承與新時代的理念,勇敢地向中共討算歷史公道,並提出真正有益於兩岸人民生活方式的發展模式,這是堅守作為導向一國兩制之統戰工具的「九二共識」絕無可能辦到的。沒有這層覺悟與改變,國民黨永遠會陷於被民進黨盡情消費提款的困境。

再者,自2020年江啟臣接任黨主席開始,國民黨內就不時泛起「藍白合」的聲音,對於自己的重返執政,不用心盡力於「黨的建設」,強化體質、黨紀與論述,卻一門心思掛在別人的身上,必受制於人,掏空自己,豈能僥倖獲勝?事實一再證明,柯文哲是難以合作的對象,「藍白夢」不醒,國民黨永無希望。

至於民眾黨,柯文哲固然得票369萬有餘,表現不俗,但只有8席立委,選戰結果沒有拿到位子就是失敗,不用狡辯。竟然誇口「只要繼續努力,下一個4年,我們一定可以執政!」談何容易!柯有一項本事,就是擅長拿空話忽悠人,在望治心切、屢遭挫折的台灣民心的基底上,很容易點燃人民瀕臨絕望處境的新希望,博取人民盲目的支持。就這點而言,藍綠都不得不佩服柯。

不論如何能忽悠人,總要誠實面對,為何當了市長8年,在北市得票率僅居第3 的事實吧?四年之間變化很大,2000年敗選後宋楚瑜何嘗不是這樣想?當年宋的實力遠高於今日的柯,經歲月的淘洗滌盪,之後的發展如何,事實都擺在眼前,不必贅言。柯要提醒自己,目前的支持者會不會也像台北市民一般,經過一段時間的鍛練成長之後,不再被空言忽悠?

民眾黨近期的考驗,將是在立院龍頭選舉中要與誰合作?若與綠合作,就會被說成支持貪腐政權,也違反柯一直所說的尊重最大黨的原則;若與藍合作,也會笑掉大家的大牙,為何不早接受「藍白合」?柯可以穩當地坐上副總統的位子,有立法院關鍵少數的護衛,必然是個「實權副總統」,而且可以主導幾個部會,培養日後執政人才,會有更多的金主願意挹注。拿到位子才能說贏!

可預見的中期考驗,在於2026的選戰,新竹市長與金門縣長是否能保住?在全國各地能有多少斬獲?長期而言,一人比黨大的民眾黨,是否有可持續發展的續航力?四年的光陰不短,要從在野最小黨一躍而成為執政黨,似乎與人世間的邏輯有不小的差距,這種神鬼邏輯真能出現在人間嗎?今年已經被檢驗出沒穿褲子了,四年之後再看看誰沒穿褲子吧!


●作者:朱駿/時事評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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