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仔內／晶片法案上路　拜登「一箭多雕」野心能實現嗎？

美國總統拜登就任兩年，通過高達1.2兆美元的《基礎建設法案》與解決通膨、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的《降低通膨法案》等產業政策外，堪稱與「美國國家安全」息息相關的《美國晶片法案》 （CHIPS for America）也將從本月開始執行；然而晶片法案上路的背後不只是華府對單一產業的投資與扶持，在拜登力拼「美國製造」的氣魄之下，更多的是白宮對於國家安全、產業前景、施政目標等各面向縝密的安排。

一場疫情凸顯現代社會碰上晶片短缺的潛在危機，為了解決全球供應鏈問題，同時反制中國日益增長的影響力，拜登政府2022年推出「晶片科學法案」（Chips and Science Act），且在國會兩院獲得跨黨議員的廣泛支持，預計將為美國晶片生產、研發提供高達527億美元的聯邦補貼。

美國商務部國家標準與技術研究所（NIST）擬定的首個《美國晶片法案》 （CHIPS for America）是這數十年來政府對「單一產業」最大的投資之一，其中包含了130億美元的科學研究經費補貼以及390億美元的半導體製造補助，預計將以直接資助、聯邦貸款或貸款擔保等形式挹注，欲恢復美國在晶片這個戰略產業中的領導地位外，也有意促進美國國家與經濟安全，更讓不少企業感到期待。

首先，從國家安全角度來看，白宮、商務部的行政面到國會兩院的立法面，能快速通過晶片法案無疑證明了美國對於重要戰略產業卻得「仰賴外國晶片」的擔憂日益加劇；儘管美國仍是晶片設計領域的佼佼者，但不可否認的是台灣在生產製造方面才是真正的海外重心。考慮到有九成以上技術最先進、影響軍事與經濟的晶片都在台灣生產，加上中國對台野心、軍事登入的可能， 美國商務部長雷蒙多（Gina Raimondo）在談及晶片法案時也坦言，晶片只依靠外國朋友供應將成為「重大國安問題」，認為美國需朝自製晶片方向前進。

雷蒙多說，「晶片法案」不只能扶植美國半導體製造，使美國業界能供應軍方現代武器系統所需的先進晶片，也確保國防部與國安單位取得尖端半導體來自受補助的國內來源，因此法案開始實施後美國商務部也將聽取國防部長奧斯汀（Lloyd Austin）及國防和情報單位的建議。

從這個角度來看，美國似乎並未考慮是否會因此得罪如台灣、日韓、歐盟國家等「晶片盟友」，然而白宮對於半導體產業前景也有著相對應的安排。美國商務部在法案實施細則中提出4個要在2030年達成的目標，同時設立分別負責鼓勵製造計畫與研發計畫的辦公室，為的就是將補貼中用於資助新建和擴建製造廠的部分，發放給包含台積電、三星電子、美光科技，或甚至未來的英特爾等全球先進半導體生產公司。

美國有意打造「晶片樞紐」生產群集，儘管相關設施與供應網最後落在哪裡，有哪些企業又明確表態會申請美國補助，一切還並未對外公開，但可以看見的是這些企業並沒有因為美國想重返行業領導地位的野望而停下腳步，例如世界尖端晶片產量第一的台積電已經決定在亞利桑那州設廠，緊跟在後的三星電子則在德州落地發展，美光科技則宣布要在紐約州大規模擴張，本土的英特爾則試圖結合技術優勢，在俄亥俄州破土建造巨型工廠。

有趣的是，拜登主導的晶片法案關係半導體產業，同時也「偷渡」了他一直想要執行的種種社會政策。例如法案細則中堅持加入監管企業行為，確保政府能回收受補助企業的部分獲利，並將其回饋於計畫本身，同時限制這些企業在未來十年內進入「受關注的國家」（foreign country of concern）擴大投資或進行重大交易，此處自然是劍指中國、俄羅斯、北韓、伊朗等對美構成國安威脅的國家，而細則中也並未對實質性投資或重大交易作出定義，留給美國政府更多的談判空間，也確保了納稅人的錢不會用於資助中國的擴展。

此外，拜登始終未能通過國會的兒童照顧等政策目標也一併被規劃入列。商務部文件指出，有意申請超過1.5億美元補助的企業必須符合提供員工兒童照顧服務，這能達到拜登意在促進婦女勞動參與、增加美國近千萬勞動人口的計劃；同時在申請考量條件中，企業能證明滿足商務部和勞工部的優質勞工權益原則，或承諾全面使用再生能源等達到氣候責任都可以額外加分，當然那些招聘少數族裔、退伍軍人或女性職員的中小企業們，若符合加強人力資源培訓與承諾使其參與生產供應鏈等，也會是申請考量的加分條件之一。

綜上來看法案理想確實很美好，拜登欲靠著不只是晶片的《晶片法案》達到維護國家安全、刺激產業發展、推動國內政經目標的目標，但一箭三鵰的執行現實卻未必那麼完善。

企業們是否在使用美國當地更貴的原物料、建立工會保障勞動權益等種種條件下，還能如此熱衷申請補助？開始設廠投產的企業最終會不會導致晶片「供過於求」爛大街？另外，考慮到建設先進半導體設施的龐大成本，競爭激烈的資金是否會一下子就被花光、美國政府又能花多長時間支持這些補助鼓勵措施，這些問題還得在拜登這張成績單上打個巨大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