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法律是他們設的,隨便他們翻起翻落,咱本島人最可憐,一下日本人一下中國人,眾人吃眾人騎沒人疼。」………….陳松勇.《悲情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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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沒看到結論就轉台,這絕對台灣人一生必看的電影!

當年,1989年,那時候才國小畢業的我沒有在電影院看這部片,只知道這是一部街頭巷尾都在討論的電影。至於作品在說啥?根本不知道,記得梁朝偉來台灣拍片,電影音樂很有名,後來才知道這主題音樂也成為當時某些選舉場合的背景主題音樂。

上了大學之後,因為修電影理論之故,不免俗需要看這部作品。當時看的版本應該是VHS轉成VCD的拙劣畫質。小小的電腦螢幕播放著充滿噪點的畫面,混濁的聲音,很難讓人靜下心閱讀兩個多小時的故事。

後來採訪之故,見了幾次侯導演。聊到這部片的時候,侯導演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帶著火,直稱當時帶著衝勁完成了這部作品,內心其實還是忐忑不安。即便當時政府宣稱解嚴,但不曉得是真的解嚴還是假的。在當時黨國威權時期,多少創作者被視為異議份子,不難想像要拍完《悲情城市》需要衝撞憨膽與過人才情。

30多年過去了,殿堂級的作品,有了絕佳重出江湖的時間點。看到4K數位調光版的大銀幕,宛若鳳凰新生,跟20多年前我看到的VCD完全是天壤之別。

這片調光之後,早就該跟新的觀眾見面。但,也許時間是最好的見證者。當年26歲的梁朝偉,經歷了多少影視作品洗禮?在他內心,最想讓新一代觀眾見到自己的昔日作品,就是《悲情城市》。

新聞報導中提到梁朝偉2022年在韓國釜山影展記者會上提及,當年他來台拍攝的《悲情城市》,希望能讓更多年輕觀眾見到。如果不是電影折騰到今年上映,也等不到偉仔這句鏗鏘有力的背書。

「我,台灣人」

當年梁朝偉飾演聾啞人士,面對族群分化後的台灣,最後引發本省人與外省人之間的敵我廝殺。梁朝偉在故事中,雖然是本省知識分子群體中的一位穿針引線者。但在火車上卻一度被自己人誤認為外省掛,險些遭遇不測時,梁朝偉費盡氣力說了這句「我,台灣人」,成為了一句絕響。

59歲的梁朝偉,相信那天在台北特映場,透過鏡頭重新見到26歲的自己,內心肯定是百感交集的。

33年過去了,兩岸三地局勢變化之大,有些話可以說,不能做,有些事可以做,不能說。有些話不用明講,或許未來可以說,盡付風雲之際,來日再重彈故曲。

電影裡的故事,有時不只是寫實重現一整個時代的困頓消志,更可能是國族命定寓言。或許《悲情城市》當年奪下威尼斯影展最佳影片金獅獎,就是對台灣這片土地上的絕佳卜卦,經歷了33年的沉澱發酵,那晚編劇朱天文念出侯導不克到場的信件。

侯孝賢導演說:「坦誠相對,留有餘地,共同完成」

朱天文老師補充說:「餘地」是「蕭條異代不同時」,是一代一代不同的人看這部片的時,也是長長的時間之後,讓我們大家一起來完成。」

確實,漫長的時間,將當年電影上映後的紛紛擾擾,兩造敵對互相不理解的角度,重新梳理了一次。

「時間是一個審美的尺度,它也是電影這門藝術嚴格的評鑑,更是一個遲來的理解、懂得、與慈悲。」侯孝賢信中補充了這段時間之義。

對照著片中陳松勇那句充滿血性直率地感嘆台詞:「隨便他們翻起翻落,咱本島人最可憐,一下日本人,一下中國人,眾人吃,眾人騎,沒人疼。」

《悲情城市》不只是殿堂級的經典作品,電影凝視那道經過半個世紀仍未化解的傷口。那些當年只把台灣當成過境之地,能撈就撈的貪婪嘴舌,閃爍其詞且虛情假意的威權妖孽,最後把故事裡基隆林家男丁們一一滅除,即便是聾啞者也不肯放過,只留下那位曾經深陷癡癲之後的林文良,不勝唏噓。

偉大的作品值得再次交手,翻新整修這片在你內心的記憶,那些經歷時間潮濕之旅而印象斑駁的情節。電影堆疊記憶之後的重生,期待悲情城市不再悲情,那個下雨的城市,終有一日放晴。


●作者:膝關節/影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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