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兩黨政治」不陌生的台灣甫結束九合一大選,第三勢力當中,僅以首次參與地方選舉的台灣民眾黨表現稍稱亮眼,其餘表現則不如預期,第三勢力發展前景亦成為選後關注話題。在美中關係緊湊、台海局勢引發全球高度關注下,政治新星楊安澤(Andrew Yang)作為首位擁有台裔背景的美國總統參選人、今年決定創立維持中間路線的第三勢力「前進黨」(Forward Party),他是如何看待美國民主問題以及第三勢力市場,在這個時刻顯得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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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歲的楊安澤(Andrew Yang)趁著聖誕假期返台探望父母與家人團聚,期間撥空前往台大,以「美國民主出了什麼問題?」(What Went Wrong with Democracy in America?)為題發表演講。在這場由風傳媒、長風基金會及陽明山未來學社聯手主辦的系列講座中,他解釋美國選民如何走到極端化與未來美國社會可能發展,同時結合自身參政經驗與創黨願景,與台下聽眾分享他在美國的民主觀察。

▲台裔前美國總統參選人楊安澤(Andrew Yang)受邀台大演說。(圖/記者楊智傑攝)
▲台裔前美國總統參選人楊安澤(Andrew Yang)受邀台大演說。(圖/記者楊智傑攝)
美國選民長期面臨兩黨制度選邊站的政治局勢,當兩極分化越來越嚴重,有62%的民眾表示他們渴望民主跟共和兩黨外「第三大黨」的出現。離開新創圈、關注科技發展的楊安澤嗅到龐大市場,今年7月攜手前共和黨籍紐澤西州長惠特曼、前佛州共和黨聯邦眾議員喬利,共同成立維持中間路線的新政黨「前進黨」,試圖扭轉美國兩黨分裂對立局面。

「如果有人設計一款他們穩贏而人們必敗的遊戲,那就來改變遊戲。」

這不僅是身為台裔新創企業家、曾參加美國總統初選的「台灣之子」楊安澤,在聖誕節隔天於推特所發的推文,也是他歷經了民主黨內總統初選、紐約市長選舉後,今年決定創立「前進黨」的初衷。

楊安澤與妻子盧艾玲(Evelyn)皆是來自台灣的美國移民二代家庭,在參政前楊安澤創辦了非營利機構「為美國創業」(Venture for America)。作為一個政治素人,在當年總統參選人之間他是相對少數特別關心科技發展的一員,他在演說中提到AI系統跟機器人自動化的發展趨勢下,未來大量勞動人口的工作機會可能被奪走。

楊安澤提到,美國兩黨政治逐漸極化的現象其來有自,首先就是選民被分化的情況愈來愈明顯,例如民主黨普遍在城市地區取勝,共和黨在中西部擁有穩定票倉,而這也與民眾生計息息相關,尤其是在科技發展可能取代人力的情況下。

他提到,美國勞動人口中有55%的民眾負責零售、服務、餐飲業或是超商店員等重複性高的工作,剩下的白領階級包含藥師、記者甚至律師等職業也可能在高度發展的AI下面臨威脅,例如先前爆紅的「ChatGPT」能夠即時報導世足、NBA比數等體育新聞。

他也提到美國未婚媽媽的比例呈現向上成長的趨勢,「這導致有許多男孩在缺乏男性榜樣(male role models)下成長為男人」,在面臨了失業風險、經濟危機等重重壓力下,美國各種生活指標排名不斷下降,就連中產階級也面臨更大困境,這些問題其實都是來自於美國民主衰退、兩黨制僵化的這個「病因」,而所謂的「理性中間選民」正在嚴重萎縮就是美國社會現在展現的症候。有更多的普羅大眾游離至極端的瘋狂支持者,因為他們深信只有這些「鐵票區選民」才會被照顧到,而一旦丟掉工作,每個人都會變得更加保守,「這就是川普能入主白宮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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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普支持者闖入國會山莊引發暴動,顯示兩黨選民的極端化。(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此外,新聞媒體的信賴度與社群平台的出現也讓美國社會更加分裂,楊安澤提到只有65%的民主黨員對現行新聞媒體有信賴,而自認中間獨立選民的只有36%相信新聞媒體,共和黨員更只有15%表示相信,這與川普執政時期批評「假新聞」和處理疫情態度脫不了關係,但美國大量選民在媒體靠著煽動閱聽眾分化的獲利模式下,難以分辨問題所在。

楊安澤坦言,自己對於「選上總統」這個任務早有挑戰困難的認知,但他想做的是先讓美國社會發現病灶,接著再來對症下藥。他提到,每10個美國人之中幾乎就有6個不想選拜登或川普,但他們在2024年可能仍只有這兩個選項—而這就是兩黨制的弊病。」,自稱「肩負任務的內向人」(introvert with mission)的他發現,美國兩大黨只需要把握10%鐵票就能左右選情,然而有大量亞裔和少數族群,甚至是多數美國人的心聲都被忽視,因此他願意扮演參選人的角色積極募款、到各地發表政見與傾聽民意。

▲台裔企業家楊安澤走過美國總統候選人參選、紐約市長參選之路,決定成立第三勢力親自創黨。(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台裔企業家楊安澤走過美國總統候選人參選、紐約市長參選之路,決定成立第三勢力親自創黨。(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談到2024年美國總統大選和前進黨面對的挑戰,楊安澤苦笑透露民主黨員們近期應會表態支持拜登繼續競選,至於共和黨內有誰能和掌握黨內35%支持度的川普競爭,他認為這些共和黨大將最後仍難以推出一名具共識的人選,因此「川拜對決」的局勢恐怕又將再度上演;不過眼下前進黨的目標,是幫助50州不同的候選人取得更多支持與選票,這也是第三勢力能表現優秀的戰場—地方選舉。

高喊不左不右,只往前邁進的「前進黨」旨在擺脫昔日分歧,創黨人楊安澤也從台灣政治現況切入,表示曾在美國遇到「很搖滾的第三勢力」林昶佐,也知道台北前市長柯文哲出身第三勢力,而美國在土地面積、人口數量都倍數長於台灣的情況下,囿於黨派政治的困境更加嚴重,但他也引述數據,表示美國選民中仍有超過一半人期待第三政黨的出現,這是他之所以創黨且看好第三勢力的原因,「如果一個擁有百萬潛力的市場,只有兩家廠商把握了10%的前端消費者,你會勇敢嘗試進軍嗎?這就是我正在做的。」

▲(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楊安澤看見美國民主困境,成立第三勢力「前進黨」。(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有著曾經與拜登競爭民主黨總統參選人的經驗,當楊安澤被問及拜登對台「戰略模糊」政策態度和四度表態防衛台灣時,他先是幽默提起拜登的年紀,接著又稱他認為美方並不會棄台灣於不顧,美國也確實做出了相對認真的承諾。

至於俄烏戰火延續、中國侵台意圖逐漸明顯的氛圍下,台灣是否會變成下一個烏克蘭,楊安澤認為俄羅斯在發動軍事行動過後遭到制裁的後果,對於中國來說應是個明顯的嚇阻,證明了國際社會對於這樣的侵略行為並不會「表示嘉許」。

被問及美中競爭關係對於台灣以及亞裔美國人的影響,楊安澤表示美國與中國作為全球兩大經濟體,競爭是很正常的,但現在的對抗關係並不健康。他提到目前在美國,無論是亞裔移民、亞裔美國人或是台裔美國人在政黨政見能見度已經不高,在民主黨或共和黨都極度缺乏代表(representative)。

相較共和黨呈現不歡迎移民、甚至有些排外的傾向下,亞裔族群選民比較傾向投給民主黨,但他們並不清楚亞裔族群並非民主黨的首要選民,而且民主黨並沒有打算進行改變,因此「前進黨」作為美國政壇第三勢力,他樂見這些經常被忽略的亞裔選民們能夠有個發聲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