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民間傳說《白蛇傳》當中有一段,是高僧法海收服了蛇精白娘娘,法海告誡書生許仙:「人鬼殊途,陰陽陌路,人與蟒蛇精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儘管法海被認為是好事之徒,破壞了許仙與白蛇萌芽的愛情,但這種敘事觀點是從清初戲曲《雷峰塔傳奇》之後才出現的。在清初之前,從唐朝到明朝,蛇精就是妖,常化為美女、形成幻象,不是蠱惑害人,就是殺人於無形。我把中共形容為妖怪,還是過度美化了點。但中共既邪且妖,求饒時講的話不可信,就連他強盛了有自信之後,講的話同樣不可信。歷史上,中共的虧許多人都吃過,國共內戰時國民黨吃過,就連現在相信一國兩制的香港人也都深受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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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問題是,即使中共是一個撒謊成性、欺善怕惡、完全沒有下限的流氓政權,廿一世紀的今天,怎麼還會有人世間的人類會想要與妖怪打交道?甚至一廂情願地把妖當神,以為可以跟妖談和平呢?

美俄硬起來,中國只能軟

烏俄戰爭之後,美國情治單位了解到同樣都是共產政權,俄共與中共就大不同,前面的戰鬥民族形象,雖然在烏俄戰爭之後破壞殆盡,但怎樣都還是略勝「只敢背後來」的中共一籌。美國政府尤其在歐巴馬時代,完全不理解中共可以搞「一分抗日、二分應付、七分發展」的匪徒本色。更久之前的江澤民時代,中共才剛發展,又在六四與台海飛彈危機之後元氣大傷,1997年時任眾議院議長的金瑞契先到北京,告知中共領導人我下一站就到台灣。後來金瑞契到了台灣見了李登輝總統,中共可以講是連屁都不敢放太大力,落得抗議兩聲草草結束。金瑞契很明確的對中國領導人說:如果中國攻擊台灣,美國將會採取行動保衛台灣(We want you to understand, we will defend Taiwan. Period.)。金瑞契還說,他一這樣講,江澤明完全沒有任何回應,事後才有一篇輕到不能再輕的新聞稿釋出:中國官方希望美方小心處理台灣問題。

中共就是這樣,在體質贏弱時可以低聲下氣,讓人踐踏尊嚴都無所謂,但這時卻是低調吸收養份當中,內斂低調的中共,會讓美國與西歐國家對其降低戒心,甚至產生憐憫。另一方面,丐幫自有丐幫頭,當中共還當不了頭時,他也可以百般忍讓。一直到習近平政權前半段,俄共是老大,中共是老二,老大要老二在領土上吃點虧,只要大內宣做得好,中國國土大,沒關係的。1999年12月9日,江澤民和葉爾欽簽訂了《關於中俄國界線東西兩段的敘述議定書》,讓中國喪失了160萬平方公里的領土,約40個台灣大;而且這些領土是過去俄國政府三次發表聲明要還給中國的。2004年10月,普丁訪中,中俄又簽訂了《中俄國界東段的補充協定》,將黑龍江半個黑瞎子島劃歸給俄羅斯。這些割地辱國的作為,當時中共官媒不是隻字未提,就是完全沒有公佈細節。俄國政府歡天喜地地簽署這個補充協定,提到中俄兩國數千里長的邊境已經完全確定,兩國持續了上百年的邊境衝突已經畫下句點。當時香港媒體評論到,這樣的中俄黑箱作業,讓中國往後無法再向俄國提出領土要求。

中國大起來,鯨吞蠶食慢慢來

當世界遺忘了崛起中的中共,以及他深藏的野心,G7國家對他好,讓北京在各種國際組織擔綱主席,也讓北京舉辦奧運,眩惑世人。同時不少紐約、巴黎、倫敦的左翼精英主張西方文化帝國主義有其檢討的必要,於是一時之間美、歐大國開始流行中國來的孔子學院,並有紅色資金給當地大學教授加薪,也成立了許多中國好棒棒的計畫與學程。好萊塢的武打代表由成龍承接了李小龍,當時有遠見的成龍、黎明等港星,知道要靠攏「一中」,屢出「台灣的選舉是個笑話」之類的言論。2000年至2016年是一幕幕中國對西方國家的文化逆襲,直到狂人川普倏地出現,這世界才由美國開始,正視已經大尾不掉的中共對世界的鯨吞蠶食。

印度算是最清楚中共手法的國家,雖然她們近期很擔憂世界把目光都放在台海,轉移了大家原本對中印邊界衝突的注意力。印度對中學界提醒世人,中國正把她在南海填海造礁步步進逼的那一套,拿到位於喀喇崑崙山脈和崑崙山脈之間的阿克賽欽地區(Aksai Chin)來用,阿克賽欽如瑞士般大小,卻是中印邊界西段的兩國必爭之地。2020年4月後,中共已經控制大部分的阿克賽欽,同時印度宣稱對其部分地區擁有主權。儘管印度四處部署軍事要塞,但仍敵不過中共的鯨吞蠶食,逼到最後,印度總理莫迪只能與中國簽訂緩衝區(buffer zone)協定,而最近一個緩衝區即在東拉達克 (East Ladakh),雙方約定將軍力撤出。不過就像是國民黨當年所遭遇的一樣,緩衝區給了中共「退八里、進十里」的絕佳機會。而且中共還在協議時大言不慚地對印度說我們各退半步,事情就可以獲得解決。

中共利用印方的信任闖進了緩衝區紮營,建置大砲、機槍等武器,也在中印邊界蓋機場,讓直升機與戰機進駐,加速了中方在阿克賽欽的空中運補能力。非常諷刺的是,本來就對中友善的莫迪,在2014年時甚至還提出「從英尺到英里」(Inch towards Miles)譜寫中印新關係的口號。沒想到這口號還真的讓習近平拿來應用在中印邊界領土糾紛之上,這幾年印度官方對習的得吋進尺已多有體悟。中共的話要是能信,真的什麼都可以吃了。印度國家安全諮詢委員布拉瑪•切拉尼(Brahma Chellaney)提醒台灣,如果中國已經在阿克賽欽「切香腸」竊佔印度領土,那共機一天到晚飛越台海中線,進逼台灣領空和領海,對台灣有何啟示?是否也在切香腸?中共的本質就是狐狸,狐狸只怕獅子,就算台灣當不了獅子,至少還能當隻刺蝟,讓你吞都吞不下去。但台灣有多少人以為狐狸跟我們同文同種足以教化?恐怕還真的不少。


●作者:邱師儀/東海大學政治系專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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