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謝佩蓁／《台北女子圖鑑》：漂泊人們的眾生相

Disney+原創華語劇《台北女子圖鑑》上線後，在國內引發熱烈討論，甚至可說是罵聲不斷。劇情講述一位台南永康的女子林怡姍（桂綸鎂 飾）因為嚮往台北，與妹妹林怡淨（林思宇 飾）以及家鄉好友李承恩（王柏傑 飾）、許慧如（夏于喬 飾），一起在台北闖蕩20年的故事。此劇雖有少數好評，但更多的是吐嘲、揶揄，卻也成功吸引觀眾的眼球，成為近期討論度、收視率俱佳的作品，也算是另類的負面行銷。

綜觀諸多評論，不外乎觀眾反感劇中對台南人、台北人的各種刻板印象，以及劇情過於強調台北的優越性、台南的落後與一層不變，因而引發同時得罪台北人與台南人的窘境。撇開這些問題不談，其實這也是一部描述異鄉人在台北生活二十年間各種人生軌跡的觀察與反思，並非全然沒有可取之處。

若論這部戲的各種尷尬，首先在於故事背景的年代有諸多矛盾之處，這也是為何在第一集就同時得罪台北人、台南人的主因。因為既然是設定在台北闖蕩二十年的故事，為何二十年前台北有繁華的信義計畫區？有YouBike ？連捷運路線圖也是現代版的。這會讓觀眾認為年代是設定在現代，而非二十年前。然而目前的台南永康發展並不差，更別說台南在台灣的地位相當於日本京都，有誰會把京都與東京這兩個完全不同屬性的城市相提並論呢？

相信只是要老北漂人，都會承認20多年前劇中描述的南北政經地位與刻板印象確實存在，甚至有深刻體會，大家都可各自說出一堆自己的親身經驗。但隨著這近年來民主政治發展，各地方政府都在爭取預算與建設的同時，也一再強調自身城市的優越性與認同感，因此南北差異與刻板觀念已逐漸弭平。如果劇組在取景時，能對20年前台北、台南地貌變化有更多考究，善加運用那個年代才特有的場景細節，也許就不會讓人產生違和感了。

再者，就是對大台北各區域的定位不夠清晰，甚至根本沒有定位，而這就跟原著《東京女子圖鑑》有本質上的巨大差異。《東京女子圖鑑》之所以被亞洲觀眾視為神劇，其成功的一點在於本劇將東京的各區域先做好定位設定。根據女主當時的社經地位、經濟條件，來描述她所面臨的事業與愛情的困境，而這都與她所居住的環境（區域）有著相稱的呼應。除了讓觀者對該區域有更深刻的理解、對角色的現狀更能感同身受，更重要的是觀者在看劇的過程，彷彿與女主一起走過一段階級向上流動的過程。

反觀《台北女子圖鑑》對於女主自身居住區域的刻畫不鮮明，甚至毫無交代，讓人無法帶入她目前的處境與台北有何關聯。相反的，她的遭遇放在任何一個大都市都可以成立，並不侷限於台北才有。如何讓劇情與台北產生連結，不應該只是要演員一直強調『台北』就可以產生共感，最重要的還是在劇情的安排上，如何增加她所屬區域與社經地位的連結，這才不會讓人覺得很突兀，甚至反感。此外，關於台北與台南的人設問題也常被人非議。為何台北人就是不會管別人的閒事？職場上愛勾心鬥角、主管講話尖酸刻薄還勢利眼。搞不好那些人也不是台北人啊！為何看似老土的妝，就一定是非台北人？台南女子就是好傻好天真，不會化妝、不懂看臉色，對台北過度嚮往的人設也讓人覺得過度貼標籤。

不過扣除以上那些誤區，就劇情內容來說可以說是一部很好觀看、容易讓觀者帶入各自人生經驗，進而引起共鳴的一部好戲。無論是異鄉人在大都會創業時面臨的困境、租屋市場的各種不合理、社會新鮮人在職場上遇到的各種艱難，以及藉由女主各種愛情模式來反射出人們在這座城市生存時，所投射出來的茫然、奮發後脫困，進而再成長的過程。我想這對於那些曾經經歷過，或者正在經歷的異鄉人有更多的感觸與省思吧！只要忽略劇中刻意形塑的『台北意象』，《台北女子圖鑑》的確是一部值得大家繼續追下去的好片！


●作者：謝佩蓁／影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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