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今天是黃道吉日,台北市長候選人黃珊珊、陳時中先後要在上午率隊登記。9月登記之後,市長選舉進入倒數,真正的選戰,才剛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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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桃園的論文門迴力鏢飛來飛去,簡直像個不會落地的血滴子,斬了林智堅又掃回張善政,恐怕會以話題不斷的烏賊戰開場。相比之下,台北市的選戰可說是無聊到了某種境界。即使互相有所攻詰,但幾乎全是嘴砲水彈,既打不痛對手,也刺激不了選民,更突不出個人特質。選情分析永遠是在藍綠選票資料和民調數字上打轉,言語攻防與文宣佈局亦激不起什麼熱情,卻總是引發不少感嘆。飯局中總是聽到綠的在罵綠的,藍的在嫌藍的,白的不再相信白的。想去跳黨支持某個候選人的理由,通常是對自家候選人或那個系統,累積了無數不滿和怨恨,於是跟剛失戀的怨婦一樣,轉頭就投進另一個不熟悉的臂彎。各黨自家內部分裂的狀況,遠比檯面上看見的嚴重。而這一切奔車朽索,現在才剛剛站上賽道,開始衝刺。

問題的根本,還是候選人們自己的性格,被現實的政治需要和選票考量,包裝到了一種面目全非的地步,選民看見的是一個化妝化到比整容還可怕的面孔,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你,卻又講不出怪在那裡的理由?前些日子遇到藍營的老朋友,他感嘆曾建議蔣萬安打「世代」,但他的團隊卻堅持打「藍綠」。於是一個才44歲的年輕人,講出來的話卻像88歲的老人。打自己才是「正藍」,無非是想損黃珊珊缺乏國民黨嫡系血統,鞏固深藍鐵盤。問題是,現在台北市還有多少人願意承認自己是「正藍」?多少人被發現自己是國民黨籍,都還會覺得丟臉?區隔藍綠,再分大藍小藍,喊喊團結、棄保悶死小藍,那是從黃大洲時代一路用到現在的傳統選法。蔣萬安這個年輕軀殼,怎會裝著一個如此古老的靈魂?

黃珊珊的問題是另一種類型。她本人很有想法,也有相當清楚的敘事能力,勤於市政也讓她贏得不少藍綠人士跨黨派支持,但這些支持者多半暗藏一個前提:「不能接受柯P。」然而好死不死,競選主題LOGO弄個「K33P」,完美詮釋了「柯P夾著33往前走」。第一批熄火回家的,是本已倒向33的綠營支持者,他們無法向親友說明,33與柯P有什麼不一樣?於是只好噤聲。

陳時中因此得利了嗎?並沒有。鄉野傳說,陳時中整個總部,完全被英系的洪耀福和黃承國包了。這些年綠營內部因選舉、派系、人事、利益所產生的恩恩怨怨,此時一缸子全掀了出來。蔣萬安這個「正藍」是死也投不下去的,於是部份倒向黃珊珊,但黃珊珊現在卻被柯P用「鐵達尼式」死抱,這下子也沒啥好期待的了。而陳時中本身的特質與性格也沒有突顯,除了「講幹話」此一特質,與柯P可以一拼,還算善於選舉之外,人們也看不見他對台北市這個城市的想像。所有美好想像通通歸零,最後是否含淚投綠?仍待選戰發展驗證。

換句話說,台北市這場選舉,並沒有因各黨人馬紛紛就位而大勢底定,也沒有因各自努力而擴張版圖,反而因為各自甩不掉自家的包袱,又彰顯不出自己引人喜愛的個人特質,反而使得游離選票愈來愈多。上半年還在力挺陳時中的,一部份先轉去挺黃珊珊,現在又因柯P轉回觀望。原本死鐵深藍韓粉,看著蔣萬安民調一路掉,團隊人事又封閉故舊,若干人轉去挺黃珊珊,現在又被「棄保」喊到心慌慌。柯粉就不必說了,現在的大柯黑,以前都是大柯粉,只要看到柯P露臉,轉頭就走,黃珊珊怎麼喊都沒有用。

換句話說,一個月後,搞不好我們會看見民調中「未決定」的比例不降反升。各家民調數字都作不得準,三人數字愈拉愈平,每個人的民調最高點都是提名參選那一天,此後逐步下滑,「三腳督」便會慢慢燒成了毛公鼎。到最後民調封關前如果真形成這種鼎足而三的局面,那就麻煩大了,不到最後一秒不知誰會被棄掉?相反的,在此之前誰的民調不斷爬升,或誰從第一掉到第三,那就會引起過多的期望或失望,各自形成向上螺旋或向下螺旋,提前決定最後勝負。

台北市的選民,其實是很愛那種性格鮮明的候選人的。無奈各家主將,不是被包著,就是被夾著,要不被架著走,在選戰考量與政黨需要下,個性特質完全不見了。於是帶不動認同,激不起熱情,三隻「領頭羊」六隻角頂在一起紋風不動,還真像一群羊。於是,這場台北市長選戰,不論各家媒體與名嘴如何炒作,始終像一灘死水泥漿,鄉民們寧可轉頭去看桃園的迴力鏢與血滴子亂飛,也不想耗費精神去多理台北市長。

台北市民期待的是「個性鮮明」,結果各家都打成了「旗幟鮮明」,精彩可期變成了歹戲拖棚。真個是「性格決定命運」,可悲,可嘆。


●作者:吳崑玉/專欄作家、前親民黨文宣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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