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總統蒲亭(Vladimir Putin),9日在莫斯科出席紀念彼得大帝(Peter the Great,又稱彼得一世)350歲冥誕的活動後,發表了一番意味深長的言論,讓芬蘭、瑞典這2個剛申請要加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簡稱NATO, 北約)的北歐國家,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就連芬蘭總統尼尼斯托(Sauli Niinisto)與瑞典國王卡爾十六世.古斯塔夫(Carl XVI Gustaf)原定於同天舉行的晚餐會晤,也突然宣布取消,引發外界揣測,並與俄國軍艦在加里寧格勒(Kaliningrad)附近的演習聯想到一起(儘管芬瑞2國事後都聲稱與蒲亭的言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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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亭說了什麼讓芬蘭、瑞典有這樣的反應?就是對18世紀彼得大帝征服波羅的海沿岸,建立聖彼得堡(原為瑞典擁有),在大北方戰爭期間擊敗瑞典王國的成就讚不絕口,聲稱彼得大帝「不是奪取,而是拿回」,歐洲國家承不承認無關緊要,並暗喻同樣的責任也落到現在的俄羅斯肩頭上。

此言一出,哪些國家可能會緊張?在俄羅斯帝國的鼎盛時期,若以1900年代初期來看,今天的烏克蘭、白俄羅斯、喬治亞、摩爾多瓦、哈薩克、吉爾吉斯、塔吉克、土庫曼、烏茲別克、愛沙尼亞、拉脫維亞、立陶宛、芬蘭、部分波蘭、部分土耳其等等,其實都在帝俄的勢力範圍之下。雖然俄羅斯帝國已於1917年因革命爆發而終結,但後來繼任的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簡稱蘇聯),也繼承了帝俄時期大部分的衛星國。

▲俄羅斯帝國時期與今日俄羅斯聯邦的領土範圍比較。(圖/翻攝自statista.com)
▲俄羅斯帝國時期與今日俄羅斯聯邦的領土範圍比較。(圖/翻攝自statista.com)
即便是經歷了1980年代末期的東歐劇變、蘇聯解體,有些從前蘇聯獨立出去的國家,到現在都還有親俄分離主義的問題,也種下了持續動亂的禍根。摩爾多瓦的德左問題至今未解;喬治亞的南奧賽提亞(South Ossetia)與阿布哈茲(Abkhazia)地區,入俄公投蠢蠢欲動;更別提2014年的克里米亞危機,到今年2月底爆發的烏克蘭戰爭了。

多年來,蒲亭一直更偏向是彼得大帝的推崇者,而非列寧的擁護者;透過喚起對這位帝國傑出建立者的記憶,蒲亭顯然具有某種歷史使命感,也反映了他對蘇聯解體和俄羅斯喪失國際地位的不滿,甚至延伸到這個國家更遙遠的過去,這對所有因帝俄結束、蘇聯解體而得以獨立或誕生的國家來說,無疑是敲響了一記警鐘。

審慎來看,也許帝國主義從未真正在俄羅斯死去,儘管它在1917年和1980年代末期都面臨過危機,今天在烏克蘭發生的戰爭提醒了世人,與其他曾存在的歐洲帝國不同,俄羅斯並未真實經歷「去帝國化」的時期,甚至透過蒲亭政權20年來的潛移默化,已成為了該政權的核心,如果蒲亭不能在對烏克蘭的戰爭中被徹底擊敗,幾乎能肯定他會在「歸還屬於俄羅斯領土」的使命上走得更遠。

從這個角度出發的話,蒲亭的帝國復興計劃,並非不可能擴展至俄羅斯帝國或前蘇聯的其他地區,亦無法完全排除對前《華約公約組織》(Warsaw Pact)裡,中歐成員國的威脅,這聽起來或許有點荒謬,但在這次的烏克蘭危機發生之前,也沒有太多人相信俄羅斯真的會發動戰爭,直到2月24日那天。

把焦點拉回這次被蒲亭以「彼得大帝」點名的芬蘭和瑞典,儘管它們比起烏克蘭,處境相對樂觀,不存在俄語人口分離主義問題,出現親俄魁儡政權的機率也微乎其微;然而,這不代表俄國不會在一些爭議地區挑事,並在北極圈及波羅的海戰略上,與北歐國家有更多摩擦與競爭。

還有一點也相當現實,雖然西方針對俄羅斯祭出諸多制裁,歐美媒體也有許多關於俄羅斯在戰爭中損失慘重的報導,但經濟數據顯示,要俄羅斯就此垮台並不容易,制裁反而造成全球能源價格上漲,從而抵銷了現階段西方禁運的影響,加上中國、印度等買家的潛在支持,俄羅斯現在從化石燃料中獲得的收入,甚至可能比入侵烏克蘭前還要多,俄國盧布也在崩盤後呈現反彈之勢;制裁的效力究竟有多少,仍需長期的觀察。

最後,雖然蒲亭、習近平之流的思維,在外界、特別是西方陣營看來好像很不可思議,但對於擁有民族甚至帝王夢的獨裁者來說並不奇怪,其想法也不是西方自由民主那套可以解釋和改變的,其實何止中俄,世界至今仍充斥著各種形式的帝國主義、殖民主義,越是接近霸權的國家就越是如此,所謂的國際政治就是不同意識形態之間的碰撞,考驗中小型國家在夾縫中生存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