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孤味,是俗味!「俗擱有力」的「俗」。全世界的追劇姐妹們看好了,安孝燮的華麗新戲《社內相親》只示範這一次,復古派「偶像劇」滿血復活!老掉牙戲哏萬箭齊發!滿清末年就已爛大街的浮誇套路,理直氣壯地全回來啦!而且讓人跌碎滿地眼鏡的是,這戲,還紅了,大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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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一窩蜂搶拍的題材「流行週期」有多久?這是一個好問題,但貌似這問題也可以反過來問:當一個被市場淘汰的類型素材,在消失多久以後重出江湖,就可望有「重新流行回來」的機會?

2021年的《西城故事》,對骨灰級老影迷如我者都一眼看出史蒂芬史匹柏幾乎是按照1961年勞勃懷茲的版本原封不動「臨摩」過來的,意外的卻在評價上受足禮遇,不但在79屆金球獎勇奪「音樂、喜劇類最佳影片」等三項大獎,還在點評專業網站「爛蕃茄」上得到「認證新鮮」標簽92%的「新鮮度」,以及362位專業影評人投出來的8.3高分,所以…是不是當觀眾主流族群更換一批了,絕大部份的新世代長大了,對於他們來說,「沒看過的,就是新的」,曾經審美疲勞的,又可以「金刀大馬,捲土重來」了?春暖花開,鶯飛草長,二三月的新韓劇像下水餃一樣撲通撲通地好不熱鬧,光Netflix平台上就有好評如潮的《二十五,二十一》(南柱赫、金泰梨,豆瓣評分9.0),有選材、人設耳目一新的《氣象廳的人們》(宋江、朴敏英),有大咖雲集的《三十九》(孫藝真、田美都),但對於為數非常非常多的劇迷來說(包括我),真正敲碗盼著一個禮拜趕快過去的新戲,卻是這齣讓人笑到不行(還經常是唇角彎彎的姨母笑)的《社內相親》!
 

▲《社內相親》男女主角安孝燮與金世正在劇中展開浪漫「契約戀愛」。(圖/Netflix提供)
▲《社內相親》男女主角安孝燮與金世正在劇中展開浪漫「契約戀愛」。(圖/Netflix提供)
首先,讓我們來盤點一下《社內相親》裡出現了多少2001《流星花園》爆紅以後,長達十幾年馬不停蹄拍到「由盛而衰」的偶像劇經典橋段:「霸道總裁VS.小資女」的出土人設、「二男二女雙CP」的走戲基本款標配、第一集就出現「潑了咖啡,撞倒東西」這種以視覺刺激掛帥「為戲而戲」的「偶然」、第二集男女主就「不負眾望」地跌倒仆街,還「大快人心」地一定嘴對嘴親上了,然後,似曾相識到都能倒背如流的「陰錯陽差」、「搞錯身份」、「男色當道,偶爾賣腐」、「男的毒舌、女的世界和平」、「契約戀愛關係」…,一項都沒漏,反正怎麼八股怎麼來。

BUT, guess what?這些很長一段日子以前就已經讓人尷尬反胃的操作,這一次,竟親切、窩心得險些讓人喜極而泣,不但讓人目不轉睛,甚至還隱隱透露出心靈療癒的氣息!究竟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化腐朽為神奇」的功能呢?說穿了其實並不矛盾,就戲論戲,眼見為實,《社內相親》節奏流暢,細節講究,老掉牙的哏還「一本正經地拍,真情流露地演」,族繁不及備載的老元素卻無不處理到位,忠實還原了這些哏當初為何能夠風靡一時的吸睛亮點,這戲吸引人的其實不見得是情節本身,而是那股子認真得像跟誰較勁的面面俱到。戲味穿透,原本被嫌臉太大的女主角(尤其跟男主角比起來)也不「村姑」了,趣味盎然,古董哏也不酸臭了,看似誤打誤撞的奇蹟,其實映證了資深戲迷們的追劇心得:一個看不下去的爛戲,有千百種讓人棄劇的理由;一齣打動人心的好戲,卻缺少不了一眼可以望穿的,認真與用心。

▲金世正、安孝燮在《社內相親》裡,有著不錯的化學反應。(圖/Netflix提供)
▲金世正、安孝燮在《社內相親》裡,有著不錯的化學反應。(圖/Netflix提供)
目前播到第四集的劇情,可謂「追、趕、跑、跳、碰」,風風火火,行雲流水,搞笑搞得高明,喜感營造得渾然天成,「動漫感」的風格精準地貫穿在敘事和表演的內核裡。事件的設計和串聯,乍看只圍繞在女主角「拼命隱瞞身份」的唯一軸線上,但接連上演的事件(event)頻率鬆弛有致,不會讓人有被罐頭笑料疲勞轟炸的壓迫感,事件內容的創意安排五花八門,不會讓人有原地打轉的厭膩感,再加上安孝燮、金世正化學效應超乎預期的自然、出彩,互動間火花四射,喜劇的技巧運用見好就收,都讓人如沐春風,真的不會去挑剔這個畫面老或不老了。

這兩三年,由於網絡OTT平台大幅度改變了人們戲劇收視的習慣模式,針對年輕世代「速食、輕快、不用腦」的口味,出現了海量的所謂「甜寵劇」、「沙雕劇」,《社內相親》同樣從人氣網漫IP影像化而來(原著名稱《我和社長相親相愛》,夠直白淺顯夠貼近P孩語法吧?哈),卻比絕大多數的「甜寵劇」多了極高比例的「絲絲入扣,耐人咀嚼」,其中原因主要得力於劇本並不耽溺在膚淺、廉價趣味的追逐上,在「動漫」表像化的走戲過程裡,始終保留了足夠比重的篇幅,用來刻劃主人翁們的內在層次(雖然是言情路數的樣板人設,但呈現得立體、鮮明,有血有肉),用來梳理男女主角對應關係的脈絡進展(雖然是想當然爾的公式化設定,但種種微妙的「質變」合情入理,交代得不跳躍不突兀),這,成立了一齣戲的「質感」與「品味」,也拉開了《社內相親》跟繁多平庸的,單純用來取悅低齡收視群眾的「媚俗劇」之間的距離,這是最特別值得一提的。

最後,既是「偶像劇」,偶像的光環運用自然也是重中之重。《社內相親》的最終呈現,「選角策略」的成功肯定是加分最多的。女主角金世正從2016選秀節目《PRODUCE 101》第二名出道,女團背景的她沒想到戲劇方面也別有天份,《學校2017》、《驅魔麵館》裡的表現可圈可點,她的形象吻合「AKB48」總製作人秋元康所說的「對大部份女生來說,最有『代入感』的女偶像,應該是像班上第五或第六漂亮的那個女生」,或許並不格外靓麗美豔,卻以毫不造作的清新,以及虎虎生風的演技,做到了讓角色「活靈活現,逼近眼前」。相反的,「偶像劇」對男主角的逆天顏值則是一種「信仰」一般的追求,「臉小,長腿,會放電」的安孝燮,經過《浪漫醫生金師傅2》的演技大昇級之後,終於從《雖然30,但仍17》那樣的少年戲路「轉大人」了,第一次扛起「霸道總裁」的人設,整體成績堪稱驚豔,不但貴氣融合了靈氣的外型判若兩人,更加收放自如的演技也讓人印象深刻,舉手投足間的個人魅力,是更加可觀了。

●作者:柯志遠/作家、資深媒體人、知名娛樂評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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