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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個禮拜,有個住南部的親戚北上拜訪我媽,當晚就住在我家裡,問題是,這是一個超級怕狗的阿姨,但我偏偏養了一隻非常會看家的黑色米克斯。

阿姨進門前我已經把柵欄拉起來了,但是感覺有異狀的狗已經喉嚨滾滾準備發出大叫,我摸摸牠的頭,鬼使神差的說:「我知道你很會看家,有陌生人來,你想叫一下也沒有關係,但是可以的話,不要叫太久好嗎?你乖乖的,馬麻會覺得好有面子。」

當時在一旁的家人聽到笑出來:「妳有這麼愛面子喔?」

我沒回答,因為當下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可是客人進門後,家人突然想到要牽著狗在客人面前表演一下「坐下」「握手」這些小才藝,這下面子有了,對方也理解到狗在我家裡的地位,就算剛剛被吠有些不開心,也不再好意思說出口。

最近我才開始深深理解到,很多時候,直接誠實地承認自己的需求,遠比講那些大道理說服別人有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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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感情裡,我們總是很難誠實的面對自己的需求,因為我們下意識的,總想做那些看似很高尚、但是違反人性的事。

念書時,我有個同學的男友超級愛面子,尤其在乎身旁女伴的外貌,有一次他們約會時,我朋友不小心勾破了絲襪,那當下,她男友不顧電影快開場,強硬地要她快點找個公共廁所把絲襪脫掉,因為他說:「妳絲襪破成這樣,跟妳走在一起,我覺得很丟臉。」

當時我們都替她覺得委屈,覺得男生自私、不體貼,連那些半吊子的女性主義呼號像是什麼物化女性等等都拿出來講,尤其愛說這種男人就是心底自卑,所以才會那麼愛面子,但是現在想想,突然覺得,那男生是溝通技巧很差、是講話不顧及對方感受,但是,在乎面子,真有那麼罪大惡極嗎?

後來我發現,在乎面子、在乎他人評價和看法的人其實是很多的,真正難溝通的,往往不是這種直接承認自己愛面子、甚至直接了當地告訴你「要如何做,他才會有面子」的人,而是那些沒有意識到自己在乎面子的人。

比方說,妳第一次帶男友與姊妹淘見面,可男友從頭到尾要死不活,或者一直講一些不合時宜的幹話,妳的姊妹淘或許很有風度,當下沒說什麼,但妳從她們的眼光裡可以看出她們心中有想法,妳會不高興,這個男人今天表現得像個王八蛋,所以妳是只配跟王八蛋在一起?

妳在乎別人如何評價妳的眼光,那不就是面子嗎?可是妳無法對另一半說出「我希望妳讓我在姊妹淘面前感覺有面子」的要求,而是一副講人生大道理的態度,說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應該要互相、說他這樣沒有禮貌。

又或者,你第一次帶另一半見家長,他傻傻空手而來,你父母客氣要他坐著,他還真黏在沙發上當不動明王,可如果妳在意的話,為何不一開始就直接講明「我希望你能努力在我父母面前留下好印象」,甚至事後還要裝作不在乎別人看法,而是挑剔對方不懂人情世故?

「我不是在乎別人的看法,而是那些都是做人的道理」「正常人都不會像你那樣」……很多時候,當你無法真正面對自己想要什麼,自然就無法向對方提出要求,然而對方做不到時,你還是會生氣,就轉為這些莫名其妙的指責,可是對方做人真的有那麼失敗嗎?其實並沒有吧,不然你也不會跟他在一起。

我們太推崇那些什麼「不在乎別人看法」之類的價值觀了,那些沒有不好,但當你做不到卻硬要假裝的時候,往往只是讓兩人都受苦。

承認自己有時候就是很愛面子、甚至很虛榮,其實有點難吧,怕被別人取笑,可是,如果你無法在另一半面前展現自己的軟肋,這才是一段感情裡比較需要擔心的部分。

「我就是很在意別人的看法,這是我脆弱的部份,你可以幫助我,讓我有點面子,就像保護我一樣嗎?」也許我們需要的,是這麼做的勇氣,而不是假裝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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