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傑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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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北前拍了一位女孩,她在訊息裡跟我說她有點急,可能沒辦法等到我有空檔的時候才拍,於是我把原本的車票延後,下午跟她見了面。

女孩的臉書上沒有頭貼,當天見面是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剛開始的她很害羞,才想起她在訊息裡提過,因為小時候的經驗讓她不愛拍照,也對自己沒什麼自信。

「怎麼會突然想找我拍照呢?」走過一個小山丘時,我忍不住問她。「我長期有耳鳴的症狀,直到去年十一月才被診斷出是腦瘤。」我看著眼前十七歲、散發陽光氣息的女孩,無法想像有病魔正在侵襲她,「今年三月就要開刀了,頭髮要全部剃掉,所以才想要找你、記錄下我還漂亮的時候。」

「我從小身體就不好,其實最難過的是,看著父母原本可以好好經營家裡的事業、卻因為我⋯ ⋯ 」我突然一陣鼻酸,好像被一種無形的價值觀籠罩,我們需要夠漂亮、夠健康、夠完美,才能配得上這些愛和這些幸運。

一路上,我試著說些話,一些瑣碎的事情和近日的感想,還說了一些我正在面對的事情,包括身旁朋友、家人的生老病死。一邊說的時候心裡酸酸的,我知道我可能永遠無法體會她一路以來所承受的、巨大的難過。「儘管如此,我們還是可以學著把很多美好的事情記下來;這是好多好多不美好與不能選擇裡,我們所能選擇的。」她似乎理解我想說的,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微笑。

張愛玲曾說過:「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雖然這可能不是原文的指涉,但我想起很多人一路走來要面對的無常和無奈,早已經偏離了我們曾經都希冀的一生順遂。然而,這樣的顛簸是要讓我們學習走得勇敢,再帶上這份勇敢讓我們的未來過得更加燦爛。只是在巨大的命運迷宮之前,有誰能保證我們一定踏得上那條最終為我們預備的、燦爛的路。

我看著眼前的女孩,聽她說著她接下來想要走藝術這條路、想去美國讀書、以及好多還沒有完成的夢想,我讀到了她眼裡的認真,會完成的嗎? 會完成的吧。我偷偷在心底祝福她的未來一片晴朗,並且在痊癒的路上和追夢的步伐間把日子走得越來越長。

告別時,她從包包裡拿出一張她的畫送給我,是我還帶著黑框眼鏡的時候:「不好意思,因為我沒有看過你本人、所以畫得有點⋯ ⋯ 」「不會, 我很喜歡妳畫中的我,」我看著她,再看看畫中的我,應該是半年多前吧, 當時我還沒開始拍照,油墨間的神情還透露著一股青澀,我想著她是如何細心地發現其他人的美好:「妳知道嗎?今天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妳,」我對她說,「但妳是我遇過最漂亮、同時最勇敢的女孩。」

本文出自《謝謝你走進我的景深》悅知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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