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倪子鈞(小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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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是一連串失控的惡性循環,當我覺得自己有錢、自信心膨脹到極點後,便對周遭的人、事、物都失去了耐性。我說話越來越蠻橫不講理,經常與人發生衝突,只要一喝醉酒或嗑了藥就失去理智。我的情緒起伏很大,只要能逞一時之氣,得罪誰都不在乎。我對身邊的家人如此、朋友如此,甚至與共事的團員們也經常發生摩擦。

《世界末日》專輯大賣後,我們在二○○○年與二○○一年又陸續推出了《Wanna FLY》和《完全佔有》兩張專輯,但銷售成績卻沒有前面那麼好了。可是這時的我,並不在意唱片銷售退步的問題,我正忙著經營Pub 的副業。那時,我的生意幹得有聲有色,說難聽點,真是開門就收錢。錢來得那麼容易,我已經不太在乎是從哪個管道來錢了,先前要在演藝圈闖蕩出名望的決心,此時也拋到九霄雲外。

再者,我也不太在乎咻比嘟嘩這個團體能不能繼續做下去。我更在意的是,憲哥答應要替我發個人專輯的承諾。

我剛跟憲哥的時候,他非常看重我的歌唱才能,曾經不止一次的對我說過,「小馬,好好加油,以後憲哥幫你出個人專輯。」甚至還幫其他成員打「預防針」,說:「你們不要嫉妒小馬,他歌唱得好,以後是要發個人專輯的。」這話說的次數多了,我不由得飄飄然,覺得自己比其他人都厲害,甚至開始看不起別人。

心態使然,我說話和做事越來越傲慢跋扈,經常站在我才是這個團體的領導者的立場,狠狠挑剔旁人。

有一次我覺得小鐘的製作能力有問題,竟當著大家的面在錄音室裡指著他破口大罵,「虧你還自稱是音樂人,搞得這什麼破音樂啊!」

我說得難聽,小鐘被罵得低頭,滿臉憤怒,但我渾然不覺,還以為自己批評得很中肯,滔滔不絕數落個不停,誰勸都不肯停。

而每次演出後,我也總是責備團員,不管誰舞步沒跟上節拍、誰走位有問題、誰走音或沒抓到拍子,都被我罵到臭頭。我一邊罵,心裡還想著:你們別拖累我好不好,我可是要出個人專輯的人耶!

現在回頭看這一段,除了汗顏,更深的是恐懼。

人是多麼容易被改變啊! 成名後的我彷彿完全忘了曾經苦過熬過的經歷,忘記了那些早出晚歸辛苦工作,卻充滿熱情、對生活滿足的時光,也忘記了洗切魷魚,在鍋爐前汗流浹背熬煮,彎腰低頭叫賣稀飯的歲月……我變成了另外一個傢伙,一個外表驕傲自大、目中無人,但其實內心極度空虛的小馬。

我虛擲金錢,只為了換取一時的熱鬧;為眾人所圍繞,但卻沒有一個人是真正交心的朋友。沒有任何人敢對我提出勸告,即使有人願意說,我也不想聽。我把親友、夥伴、懷有善意的人們,乃至至親家人們都重重推開,活得任性、活得忘形……我以為自己很成功,越來越接近老爸—我從年少時就一心嚮往要成為的楷模—但事實上我誰也沒靠近。反而是不斷後退,與現實脫節,和一切漸行漸遠,卻全然無感。

「別人的旅行是旅行,我的旅行是修行」



《因為軟弱,所以勇敢》新書分享會

本文出自《因為軟弱,所以勇敢》商周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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