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夢到要去爬一個山,可是那個山非常高,而且是粉紅色的,我也不懂這個山怎麼這麼讓人討厭,顏色這麼醜,而且為何我還要去爬。我一路一直爬一直爬,到了山腰甚至手腳並用,但感覺還是離山頂非常的遠,中間有一個卡車司機經過,開著藍色的小卡車,停下來招呼問我要不要上車,我婉拒了。不過那個司機讓我印象深刻,是一個很年輕的時機,穿著汗衫、體格很好很有力的樣子、還蠻帥氣的。因為我拒絕了,於是他就悻悻然地把車開走了,又爬了一陣子,有一個有一點點跛腳的女孩從我身邊經過,我雖然自己也爬不太動,但我嘗試問她為什麼要來爬這座山,不是腳不方便嗎?她說,她不想要被別人看扁,我很敬佩她的精神,於是就陪她爬了一段路。不過,沒想到我們才爬了一小段,她的腳就再也爬不動了,然後她從外套的口袋裡面拿出手機打給她的男朋友,請她的男朋友來救她。後來就來了一輛救護車,她緩躺上擔架,我本來想要上前跟她說,不是要靠自己的力量往上爬嗎?沒想到她的男朋友剛好是救護車的駕駛,就從前門開車門下來,跟我說,沒關係他會好好照顧她。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很生氣,然後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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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章我想從這個夢開始。這個夢的擁有者,是一個32歲的女孩,在這個尷尬的年紀,曾經懷抱著30歲前能結婚,最後卻落空,然後每年過年都在想著要怎麼樣面對家裡面的女孩Sunny。

「上週我打包行李準備回家住幾天,其實心裡面是幾百萬個不情願,反正每年過年是我最討厭的時候,要被問來問去,最近還新增了需不需要相親等等的建議,真的是受夠了。沒想到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當我聽到她作夢的時候眼睛都亮了,因為夢境往往都會在我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如果我們能夠讀懂它的話,常會給予一些我們所忽略的訊息。

Sunny是我高中的時候就認識的同學,跟我對她有記憶開始,她就是一個不求人的女生,不給男生載、電腦自己修、即使天氣再冷,也堅持不穿男生給她的外套。不過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我們一群人去澎湖玩,她為了玄武岩的生成方式,和一個男生爭得面紅耳赤。在她的字典裡,似乎沒有「輸」這件事,她總是據理力爭、不放棄、想要的事情一定會做到、而且絕對不靠任何男人。

「妳就是太強勢,才沒有男人敢喜歡妳。」她的好姐妹總是這樣跟他說,但我並不這麼認為,我認為強勢是她的武器,這麼久以來,或許她倚靠這個武器很久,如果頓時沒有它,反而可能會頓失依靠、覺得不安穩。

「我媽就是太依靠那個爛男人了,他外遇這麼多次,還不斷原諒他,所以我絕對不會像我媽一樣那麼傻。」有一次她告訴我,我才明瞭一直以來她如此堅強的原因。說是堅強,不如說是她害怕那個脆弱的部分被別人看見。

是什麼讓你需要「堅強」起來?

從榮格心理學的角度來看,所有表面上堅強的人,內心都隱藏著一個脆弱的靈魂,因為所有的性格都是兩極的,當你某一個明顯的特徵表現出來的時候,另外個相反的特徵就會在你心裡面被壓抑著。

就像前面的故事當中,Sunny要這麼堅強,並不是因為她真的想要堅強,而是她不想要依靠任何人,這和夢裡面遇到的那個腳不方便的女孩一樣。但這個夢好的地方在於,它並沒有讓劇情設定為兩個人就這樣緩緩的爬上山、靠自己的力量,而是安排那個女孩的男朋友開救護車來救她——當一個人甘願被解救的時候,那代表,她某種程度上已經願意向對方承認自己的脆弱。而因為這份信任,讓她變成一個更勇敢的人。

有些時候,過去的感情或是小時候的經驗,讓我們受了一些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傷,這些傷口讓我們告訴自己要堅強起來、不可以依靠別人,可是這樣太過堅硬的自己,卻不知不覺嚇壞了身邊的人,贏得了好幾次的勝利,卻輸了感情和關係。

其實,在這個時候,真正的勝利是「願意輸」。就像夢裡面那個女孩,其實她就是Sunny是內心比較柔軟的部分,透過這個夢提醒他:其實有些時候你可以讓自己脆弱、而且允許這個脆弱讓別人照顧。這並不是為了屈服於男人,而是讓自己的強勢與脆弱可以平衡。

接受脆弱的人,更堅強

承認自己的脆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把這個脆弱交給對方,對方有可能會把它丟下來,所以很多時候我們都用一些武裝來包圍著自己。當到你遇到了一個自己願意和他繼續走下去的人,過往習慣「要贏」的自己就會不小心跳出來,因為你不想讓你愛的人看到你脆弱的模樣。而這種必勝的心態,卻也不知不覺地讓你輸掉一次又一次的人際關係。

我從來不覺得,強勢的女孩會沒人愛,可是我的確相信,當你的生命裡只表現出某種極端(強勢),那麼很有可能這樣的不平衡,讓你很難去吸引到適合自己的人。其實,堅強也是你,脆弱也是你,接受這兩個都是你的一部分,你遠遠可以比你所想像的,更為完整。

*註解

本故事、夢經當事人同意後刊出。

海苔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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