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2歲，你介意嗎？》／許多難堪，到42歲仍會發生

看了一部捷克紀錄片《我 12 歲，你介意嗎？》（Caught in the Net），非常震撼。

這部片子探討網路虐童的議題，劇組找來三名成年女性演員，扮演 12 歲少女，並為她們在各大社交平台建立假帳號。採被動姿態，觀察有多少異性會來主動搭訕。

帳號一開通，成年男性交友邀請、要求視訊通話的要求在螢幕紛紛亮起。劇組要求演員聊天或視訊之始，都要先問對方：「我 12 歲，你介意嗎？」想當然，對方是不會介意的（甚至看起來很開心），其中不乏超過 60 歲的男子，也不諱言自己有孫女。

必須說，我的觀影心情非常差，也沒辦法一氣呵成看完。很多男性說沒兩句，便急吼吼地開黃腔，甚至將鏡頭對準自己裸露的下體。很顯然地，他們正透過螢幕彼方青春欲滴的少女，宣洩自己的性慾。

更糟糕的是，有些男子會威脅利誘少女交出裸照。劇組也移花接木了「假裸照」，讓少女演員提供給對方，藉此觀察對方會不會以此作為恐嚇籌碼。

片子的走向，總是往觀眾祈禱的反方向進行。好幾個男子在取得少女裸照後，便要求她們有進一步行為，「否則我就告訴你媽。」

拍攝空檔，少女演員說，如果 12 歲時遇到這類的事，她肯定也沒辦法做出對的決定。（當然是不可能敢跟父母或師長說的）很多悲劇，於焉誕生。

也許很多人看到這些男性的行徑，會直覺聯想到「戀童癖」，事實上未必如此。劇組邀請的性學專家觀察整個過程後表示：

「這些人常誤以為女生沒很積極拒絕，就是很想要的意思。他們很容易忘記你在面對高於自己的人……，自然會表現得比較順從。對方心甘情願只是他們的幻想。很多人以為他們是戀童癖，其實不然。」

這一段話，讓我驚覺，其實這些男子也許不是刻意鎖定未成年少女。他們真正要的，是因為畏懼、崇拜、自信不足、渴望認同導致容易聽命於他人的脆弱靈魂。而無論是剛成年的少女，或者超過40歲的女性，都可能有著這樣容易被控制的靈魂。

簡而言之，倘若我們不能保持醒覺，無力在看似權勢或地位更高的人面前挺起腰桿，我們這些「大人」面臨類似狀況時，未必能做出比 12 歲孩子更成熟、更保護自己的選擇。

後來，終於明白看這部電影如此坐立難安的癥結：那不只是赤裸惡意招致的厭惡。很大一部分，或許將自己投射在螢幕中少女身上。她們面對看似更崇高更權威的存在，只能微笑屈服，將所有屈辱吞進身體裡默默消化。

而這樣的處境，恐怕你我都有過類似的心情或經驗，我們曾以為消化之後就不見了。實際上都卡在心窩裡，看別人的故事，也再見了那些實難面對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