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書時有次看談話性節目,主持人訪問一位知名的女星,她漂亮、才華洋溢,只差一些些時間積累、以及一個好角色,就可以功成名就,可她卻結婚了。婚後她還是活躍在螢光幕前,可是她不再接那些有挑戰性的、需要花大量時間精神的工作,原本有望成為巨星的她,演藝成就恐怕要止步於「很紅的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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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問她為什麼這麼早就想結婚,她說,她不喜歡一個人過日子,「結婚後,起碼老公有義務要陪我聊天」。

那時,我和當時的男友交往快滿兩年,沒了熱戀時的甜言蜜語,講話時總是三兩句雙方就開始不耐煩。我心想,誰有義務陪伴誰?也許新婚時蜜裡調油,可三年、五年後,老夫老妻的,還不是歸於平淡,與其把寶壓在靠不住的愛情上,為何不好好經營自己?

或許是女性意識抬頭吧,我們這一輩的女生,都很努力追求「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的能力。

首先你得要有份工作,能養活自己,最好還有點閒錢追求娛樂,無聊就報個課程好了,既打發時間又充實生活,妳會想,男人有什麼用?修電腦還是換燈泡這種事,花錢就有專業人士,做得又快又好,還不會擺臉色給妳看。

可後來你會知道,那跟錢沒那麼相關。

生活充滿磨難,妳遇上解決不了的事,會有那種很煩很悶的時候,像是家人生病、像是工作遇到討人厭每天找碴的同事,那不是刷卡買兩件衣服就能消解的低潮,你就是掛心這件事。當然妳知道想那麼多沒用,當然妳知道有些事就是只能交給時間解決,但這個過程何其難熬,妳只想抱怨、妳只想碎念、妳只想抓住一個人像馬景濤搖晃陳德容那樣搖晃他,然後尖叫「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可這種事情,不能找朋友。

朋友可以安慰妳一次兩次,知心好友也許三次四次,可妳不能天天打電話煩人家,可妳不能把脾氣發在對方身上,因為妳根本就是心情不好在胡鬧,朋友沒必要承受這些。

只有家人和另一半有義務。

當然他會不耐煩、他會翻白眼、甚至他會跟妳吵架,但他必須得理妳。

小時候,我會把這種生活上的不耐煩,視之為「不夠愛」甚至「不愛了」。

妳何嘗想打擾別人,若不是心煩意亂到一種程度,妳又怎麼會煩他?可這種時候,他不安慰妳,他還要挖苦妳,落井下石、酸言酸語,妳感覺不到他支持妳或心疼妳,那種時候妳都會覺得,何必跟這個人在一起?

可漸漸大了才知道,純粹的喜歡一個人,和搭伙過日子,是不一樣的。

純粹的喜歡通常不求回報,像是喜歡偶像,妳花了大錢支持他,不過求一個握手、甚至只想看偶像佔據排行榜第一名,像是喜歡寵物,成天掛心不過只想看牠搖尾,那是真心誠意的希望對方過的好,他過的好,就是對妳最好的回報。

可是搭伙過日子不一樣。搭夥過日子,像是在找合夥人,得實力相當的、得個性相近的、付出和回報的比重不能落差太大,不是說你不喜歡對方,可是你們之間,不是只有喜歡,還有很多妥協和磨合、需要以及被需要,妳還是希望他過的好,但前提是,他不能讓妳過的不好。

我有個朋友打過一個很好笑卻又該死的經典的譬喻,他說,一個稱職的另一半,就像是穩定的癌症險。
它是穩定的,所以不會倒不會跑,但即使如此,你還是得按月繳錢,年紀越大保費越貴,你繳的心痛肉也痛,每次掏出錢來,都覺得用不上好像虧了,如果不保這玩意,你一個月能多出多少零花阿!但妳也只能希望自己虧,最好是虧一輩子都用不上。
「當然老公偶爾還是會有甜蜜的時候拉,你知道,當你保險金額買得夠多,保險員每年生日也是會送你禮物的。」她說。

我覺得這譬喻傳神極了。

跟一個人在一起越久,那種不影響大局的小衝突會越來越多,那些都是小事,比如另一半習慣吃飯得有湯匙,去到沒提供湯匙的攤子就一臉屎樣,比如另一半習慣用肩膀夾著手機講話,也不知因此摔壞幾支手機,然後再來抱怨.……,你看到就覺得煩,但又不能叫他改,因為這沒有對錯,純係生活習慣衝突,他看你不順眼的地方,恐怕也不比你看他不順眼少。

可是他在你心裡還是很重要,發生什麼大事了,你第一個想找他。

他不一定能幫你解決問題。有時候我們會碎念對方「靠不住」,可是,是否是我們把「靠得住」的標準調得太高?就像癌症險,就算你保了三個,該死的時候還是要死的,它只是讓你心裡好過點。

我們常說,一個人過活要堅強,那真是太輕描淡寫了,能過好一個人的日子,需要的不只是堅強,而是剛強。
妳不能有那麼多敏感的小心思,不能那麼容易感動或受挫,否則,當妳有話想說,可拿起電話卻不知撥給誰的時候,也只會覺得,即使妳擁有了全世界,依舊是孤單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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