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失智症」這樣的議題,東西影壇皆有不少出色作品刻畫主人翁的患病心路歷程。從《我想念我自己》(Still Alice)看見女性面對早發阿茲海默症的壓力,在職場家庭間的失衡壓力,偏偏女主角還是高知識語言學家,面對自己最擅長的語言學居然退化,何等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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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以早發阿茲海默症為主題的,還有知名日片《明日的記憶》。渡邊謙也是詮釋正值壯年未滿50歲之前發病,引發後續妻子與他之間的相處感人情節。

可以看出多半討論失智症議題的,戲劇上普遍以早發階段為爆發故事張力,容易獲得觀眾共鳴。也就是:「為何我會得」、「怎麼年紀輕輕也可能患病」? 病痛面前人人平等,不分年紀貴賤,這也是為何病痛電影往往以中壯年為題材時格外讓觀眾擔憂害怕,畢竟沒有人會希望自己就是早發症狀的一份子。從中看見角色們的掙扎擔憂面對處理,最後坦然接受到放下,成就了觀眾在大銀幕裡的一段救贖共鳴之旅。        

然而,改編自舞台劇的《父親》,出自於法國小說家、劇作家、導演Florian Zeller於2012年的作品。找來重量級演員安東尼霍普金斯,出任片中這位患失智症的長者。透過Florian Zeller原作的巧思,讓觀眾跟隨著主角的混亂困惑視角,徹底理解失智症患者的焦慮、恐慌、不安,以及自我信仰價值崩壞。

第一幕戲技驚四座,告訴觀眾,從臥室、客廳、餐廳、書房這幾個場景,就能玩弄大家對於空間與時間的感覺。也就是從我們這如此日常的幾個空間,說明了失智症者在這其中幾個空間可能產生的「時間感偏移」。

比如說,前一場戲女兒從客廳進場跟父親說話之後,女兒不過去了個餐廳,重新回來之後,「時間可能就改變了」。這在舞台劇上的表現非常正常,但在電影為主的敘事邏輯上倒是不常見。景跟景之間的改變,時間、人物都可能會改變。前一刻你認識的女兒,下一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陌生人。

有趣的是,其實飾演女兒的奧莉薇雅柯爾曼與片中一人分飾三角的奧莉薇雅・威廉斯(Olivia Williams)其實某些神韻接近,奧莉薇雅威廉斯飾演「無法被認出的女兒」、「幫傭」、「看護」,難怪一段戲是由奧莉薇雅威廉斯飾演他女兒,令安東尼奧霍普金斯無法認出女兒。藉此詮釋對於最親近的人無法辨識,陌生人與家人之間那個界線到底在哪?成了失智症患者的苦惱記憶盲點。

他是誰?我認識他嗎?光是這樣的自我疑問,在導演的調度之下,就能使觀眾感同身受,原來失智症患者面對的認知記憶如此混淆會是這般可怕。而失智症者前一刻說過的話,之後無法記得。相同的,他人曾經對失智症講過的話,若失智症者本身的「病識感」不強的話,只會覺得別人苦苦相逼,否定自己。

安東尼霍普金斯詮釋失智症者那份神情十分出色,並非是「典型」那派害怕失去記憶的模樣,而是表現出如何對抗記憶混淆與他者應答之間那份驚悚感,前一刻別人說的話,下一刻可能風雲變色,完全與自己記得的顛倒,失去時間感與空間感,哪怕只是親近的人走到另一個房間,對當事者而言就感覺被拋棄。

《父親》對「失智症」者的內心刻畫十分出色,透過客廳、臥室、餐廳這些習以為常的場面,就能做出教人畏懼調度。如果觀眾眼睛尖一點,明明是同一個空間,前幾分鐘跟後面幾分鐘可能都有細微差異,或是仔細看哪些東西其實重複存在。主角老是沒帶手錶,以及懷疑看護等人偷走他的手錶,無疑也暗喻了自己最重視的「時間」被奪走、失去。全戲細節非常多,言簡意賅地傳達患者身心寫照,非常驚人。

●作者:膝關節/影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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