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根本沒有「G20」峰會。只有「G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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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兩天的股市就知道了,全世界都屏息以待。


全世界二十個主要經濟體的領袖都到了大阪,準備召開G20年度峰會。這個峰會其實才十歲,是金融海嘯之後才出現的固定會議。但這個峰會已經取代G7,成為地球上覆蓋相對完整,代表性最足的經濟高峰會。

笨蛋!問題在經濟。這是沒錯的。

今年的G20峰會變調了。雖然是二十個國家、經濟體,以及包括歐盟在內若干重要區域組織,但今年,全世界都砍掉一個零,只注意G20裡的G2。中國和美國。中國和美國只要把貿易衝突搞定,今年最大隻的「黑天鵝」就算過去了。


但是,大家都沒有把握。包括習近平。包括川普。更包括安倍。三件事看出這場今年以來中美元首最大的會面是多麼困難。

一、到今天為止,不管公開或是私密,全世界的投資機構都不敢發出稍微有方向感的評估報告。因為川普上台之後所掀起的保護主義、單邊主義,以及仗著拳頭大顆,越來越無視聯合國以及國際輿論態度的「長臂管轄」已經成為「『普』世價值」。但是,這個幾乎快要談完的貿易協定明顯踩到了中國的紅線。別的國家不敢講,但中國的紅線從來不是裝飾品,只要踩到,一定有事。

所以,簡單講,川普如果想要從習近平身上帶點禮物回去,川普必須讓步,但要讓得不露痕跡,不能讓美國媒體覺得川普是色厲內荏、唾面自乾。這個分寸,不好拿捏。

二、因為變數太多,這場習川會,刻意排在G20最後一天。第三天。明天。用意很清楚:避免G2不歡而散導致G20都跟著白忙一場。這種安排是對的。因為:川普絕對是那種一言不合,就會站起來走人的美國總統,但習近平不會給川普這種擺臉色的機會,所以狀況很難預料。更何況,今年G20的最重要的議題就是貿易衝突,如果中美無法達成正面結論,G18再討論也沒有意義。

三、大家可能沒有注意到,川普今年已經來日本兩次了。上個月來一次,這個月再來一次。萬里飛越太平洋,兩個月兩次,而且只到一個國家,美國總統這種行程我沒見過。這顯示川普對這場中美峰會何等重視。這也顯示,川普對這場峰會的結果是何等沒有把握。

川普的「世界觀」停留在三十年前。他是冷戰活化石。他至今仍然相信關稅萬能。他至今仍然相信可以讓傳統製造業在美國復興。他沒有意識到美國的服務業佔比已經超過八成。他沒有意識到美國的貿易逆差恰好是美國經濟的溫度計:經濟越好,逆差越大。這是鐵律。川普是生意人。但他是一個靠內需娛樂、房地產致富的生意人。他對國際貿易顯然只有膝蓋反應式的理解。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要縮減貿易逆差很簡單:把美國經濟搞爛就可以了。他更沒有注意到:其實,製造業的離職率最高,把製造業帶回美國根本不會成功,美國沒有想要站在裝配線上沈默工作的工人。

但川普已經宣布競選連任。從他宣布之後,他民調沒有一天好過。如果今天投票,他將成為二戰之後第四位無法連任的總統。這很糗。川普很聰明,但他的弱點很明顯,他好面子,他怕糗。只要給他面子,他不見得會在裡子上頭堅持。所以,這次的中美峰會,控制燈光、氣氛的,會是習近平。習近平將決定川普接下去能不能「天天開心」。

這兩個人見面的大氣氛其實很不好。剛結束的這兩個星期,在戰後的國際政治史來說,是很值得書寫、紀錄的兩個星期。這兩個星期,地球上最有權勢的兩個國家、兩個領導人都吃鱉。身為超級強權的領導人,吃了悶虧還不能發作,這其實是國際政治裡很稀罕的事。

什麼事?一件是香港的「反送中運動」,北京在關鍵時刻做出暫緩修法的讓步,這讓步不容易,這不只是習近平,這其實是北京政權對單一事件所做的最大讓步。尤其事涉司法管轄權,這是主權議題的核心。以往,碰到主權問題,北京都是鐵板一塊,談都沒得談,沒想到,習近平竟然讓步了。還一件,是伊朗竟然擊落了美國海軍版的「全球鷹」無人機,這更是讓喜歡耀武揚威的川普顏面盡失。川普揚言要打,但還是忍了下去。這個忍,惹來的嘲弄遠大於讚美。這件事,更是讓現在「老鷹到處飛」的川普內閣有氣無處發。

簡單講,這兩個深陷「修昔底德陷阱」的超級強權,這個六月其實過得很不開心。兩個非常不開心的領導人多少都為了G20在即而吞忍了怒火,但這兩個不快樂的領導人見面時,到底是要互吐苦水,還是火上加油?其實很難預料。

沒關係,我講講我的想法。我大概在一個月前就認為:中美貿易衝突的第一波衝突已經接近尾聲。

這場貿易戰打了一年,川普慣性的虛張聲勢,看起來已經強弩之末。中國雖然也吃了苦頭,但從總體國家情緒來看,中國的社會氣氛並沒有比較難過。川普努力把自己落伍的「關稅人」拿來威脅各國要在對美經貿上頭讓步,但不只中國,連印度都強硬反擊,這對川普越來越不利。

川普不久前還放話威脅習近平。說習近平如果不來G20和他見面,他就直接把最後3200億商品的關稅直接調高到25%。當習近平決定在香港事件中收手,已經預告著他將要參加G20。但當習近平參加G20,就是川普最大的壓力。

美國本身就是全球主義的最大受益者。糾纏在貿易赤字問題上,根本畫錯重點。

川普要從「貿易赤字」議題上撤退了。時間站在習近平這邊。川普會宣稱勝利,但其實一無所獲。這大概就是習川會的最後結果。很快就可以驗証了。


●作者:唐湘龍/資深新聞工作者、政論節目資深評論員、電台節目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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