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絕命鎮》(Get out)是編導二合一奇才喬登皮爾(Jordan Peele)震撼好萊塢的驚人創意,能以黑色喜劇/驚悚這種類型拿下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獎(也讓該片入圍了最佳影片、導演、男主角),絕對是當年最受好評的給獎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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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公認的運動能者絕對是非裔族群,多少靠爆發力的運動技能幾乎是他們天下。編導喬登皮爾把黑人的猛烈體態這尊肉身,刻畫成被成為白人覬覦投射。於是,當白人的腦/靈魂,灌入了黑人活躍身軀,這是另一種霸凌。上對下的殖民宰制,原來白種人自視甚高的優越民族性,透過這樣的組合,成就了他們美好的大征服意識。

喬登皮爾靠著電影《逃出絕命鎮》(Get Out),成首位出道作就票房破億的黑人導演。(圖/翻攝網路)

==============以下有雷================

《我們》(Us)則往更複雜的文化符號邁進。第一,理所當然地,喬登皮爾仍舊要幫『自家人』說話的立場相當鮮明,故事仍舊以非裔角色為出發點,先是以80年代的『過去』,談論一位6歲小女孩在沙灘上走入樂園設備,居然遇見了跟自己長相完全相似的小女孩。第二,多年之後,小女孩已經成家立業,有點傻氣莽撞的丈夫正想帶著兩個小孩回到太太童年的房子度假,沒想到半夜出現另一組人長相跟他們完全一樣。

故事的懸念就在:「為何會出現長相完全一樣的自己?」這是《我們》帶給大家的思考。因為喬登皮爾提出另一個本尊與影子的對比設定,地面上的人做什麼,地底下的人就跟著做什麼。除了談論階級之外,這回談論的指涉議題更具想像力。

一:本尊是什麼?本尊可以是任何種族/國家,本尊可以自由地生活著,沒有任何能拘束他們。二:為何有影子?影子看似荒謬,但也等同上層社會操控欺壓下層社會的比喻。影子被設定為只能依附本尊的意志,然而影子能否突破本尊的控制?

本尊與影子既是一正一反,可以視為白人控制黑人,也能看成黑人『為難自己人』,本尊在上流社會享樂過日子,影子只能在底層世界中受人擺佈吃兔子。兔子既被視為繁殖能力強悍又容易被宰制,兔子跟影子畫上了殘酷等號,影子等於兔子,兔子又等於低下種族繁殖力強大。這些符號之間的連結,精準且無解。影子與兔子更相似的是,他們都沉默,無法有發言權,他們只能靜靜地,被宰制。

喬登皮爾最令人激賞的,就是在這些緊張氛圍中,適時安插幽默節奏,不忘揶揄白種人的養尊處優,即使再緊張危難,仍要顧好自己的「面子」,片中那幕塗口紅就是鮮明控訴了。想要用語音管家打電話報警,卻意外播成另一首歌曲,令人噴飯。至於片尾的驚喜,莫過於本尊與影子之間的真相解謎,主客地位的互換異位之後,觀眾無法理解正義是非該怎劃清那道界限,是該同情影子還是被追殺者?

《我們》是一部處處充滿政治諷刺意味的作品,本尊或是影子,觀眾最後其實是兩難的,不知道該選擇誰的道德觀才是正確的。我們既認同本尊所處的正常世界,卻又同情影子被操控的壓迫,片末那幕牽手護美國的萬人畫面更是荒謬,除了代表這是一場反動革命,影子上位力除本尊之餘,這些影子的功能就回到小女孩六歲時的電視記憶,就是這場護手活動。意思也就是,除了把人殺掉之後牽起偽善的雙手,然後就沒有更高明的政治理念了。

但這條人龍牽線,剛好把美國一分為二,從西到東,恰好切割成類似南北戰爭時期的南北對立。昔日分裂後,如今回歸成真正的United States,現在又牽起手,再分裂一次,不也等同如今民粹主義盛行後極右派的保守反撲?又與片名Us連結起來,這戲高明巧思,眾多元素都令人不寒而慄。

●作者:膝關節/影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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