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眾議長麥卡錫(Kevin McCarthy)日前以216對210票遭到罷免,成為美國史上首位被罷免的眾議長。罷免議長的動議由一位眾議員提出便可啟動,8位共和黨議員「倒戈」投下贊成票就決定了麥卡錫的命運。反觀美國國會幾天前,拖到最後幾個小時,才通過避免讓聯邦政府關門的臨時支出法案,更早的5月美債違約危機時,也是最後一刻才達成提高美債上限的協議。史無前例的罷免議長案輕易迅速通過,讓政府免於失能的預算法案、美債上限,卻遭到反覆無盡杯葛,美國國會宛如正在上演失能的荒謬劇。
我是廣告 請繼續往下閱讀
混亂與失能,已成美國國會新常態
如果說麥卡錫被罷免的種子,早在他今年1月歷經15輪投票,並承諾給予黨內強硬派更多權力(包括一名眾議員提出就能啟動罷免議長動議)時就已埋下,那麼美國國會失靈的亂象,則是在今年5月的美債違約危機,就已突顯在外界眼前。
美國財政部長葉倫(Janet Yellen)5月初公開呼籲國會,盡快提高債務上限,以支持美國政府維繫正常運作,並明確劃下6月1日的最後期限。白宮估計在最糟糕的情況下,美債違約將會造成800多萬人因此失業,美股暴跌45%。但在隨後的一個月內,共和黨保守派依舊強力杯葛,拖到最後一刻,當時還是議長的麥卡錫才與拜登總統(Joe Biden)達成協議,且在達成協議的當下,就已經引發共和黨內強硬保守派的不滿。
而這種不滿情緒也在美國聯邦政府9月陷入關門危機時再度爆發,共和黨內的部分保守派人士,以削減支出、杯葛烏克蘭撥款、邊境移民管制等理由,不斷抵制預算法案,不惜放手讓美國聯邦政府關門,即便有經濟學家提醒,美國政府關門一周就會對美國經濟帶來60億美元的損失。
而麥卡錫與民主黨議員合作,在最後關頭通過讓政府避免關門的臨時撥款法案,這也讓部分的強硬保守派大怒,最終由蓋茲(Matt Gaetz)開出罷免的第一槍,儘管麥卡錫有210位共和黨議員支持,但8位共和黨議員投下同意票後,他就難逃被罷免命運,也將美國國會的混亂程度,推上前所未見的新高峰。
美國國會正在生動詮釋民主為什麼會衰敗
知名政治經濟學者法蘭西斯.福山,在他的著作《政治秩序的起源》中,曾分析民主政治衰敗的原因,提到了「否決者的統治」以及「極端主義的鐵籠」,而這兩種現象,在這次的麥卡錫罷免案中,都在美國國會被詮釋得淋漓盡致。
常言道「政治是妥協的藝術」,麥卡錫被罷免後發表演說,強調自己不後悔為了避免政府關門與民主黨妥協,「我們的政府是為尋找妥協而設的」。但在民意分歧、政治碎片化的今日,不妥協似乎才是主流,少數強硬派議員透過運用否決權,就能讓整個國會窒礙難行。否決權的原意是為了讓政府不能一味遂行多數民意的意志,也必須考量到少數民意。但在當下的美國政治生態,卻成了否決者說了算,只要否決者永不妥協,就變成所有人都得向他妥協。1人發起、8人投票,就能決定整個眾議院的命運。
對於麥卡錫的被罷免,許多分析人士認為他是自食惡果,因為他在爭取成為議長時,便向那些強硬派示好,且在上次美國大選結束國會暴動發生後,力挺前總統川普,又在近期發動對總統拜登的彈劾調查。即便如此「賣力」搏感情,麥卡錫依舊無法贏得強硬派的心,當麥卡錫顧慮到美債違約會帶來的後果,與拜登達成提高美債上限協議時;當麥卡錫不願見到美國政府關門,與民主黨議員達成合作時,立即觸怒了這些極端的保守派。
位在意識形態光譜兩端的極端份子,樂於把民眾鎖在極端主義的鐵籠之下,若有人試圖朝中間、較溫和的民意靠攏,這種「走出鐵籠」的行為馬上就會被視作背叛,立即引來猛烈的抨擊,彷彿任何與敵對陣營的溝通都是一種軟弱的表現,麥卡錫便是被殺雞儆猴的下場。
川普是混亂之源或是撥亂反正的天選之人?
在麥卡錫被罷免的同時,川普本周正在紐約法庭出席自己的官司審判,他在法庭現身的次數比在辯論會上的次數還多,但川普依然是共和黨大選初選的領先者。且在國會中,已有共和黨議員表示要提名川普來擔任眾議院議長,並稱只有川普能讓眾議院「再次偉大」。
川普雖然輸掉了上次總統大選,但掀起民粹主義旋風的川普時代似乎仍未過去,隨著今年美國國會的失能與混亂,共和黨會因此遭到民意反噬,而讓川普在2024年的大選再度鍛羽而歸嗎?
我是廣告 請繼續往下閱讀
民主黨眾議員不願在罷免投票中拉麥卡錫一把,顯然很可能他們的判斷是,眾議院的混亂會打擊到共和黨的選情。不過《Fox新聞》的主持人沃特斯(Jesse Watters),痛批麥卡錫主導通過的臨時支出法案錯誤百出、「就是個笑話」,沃特斯認同麥卡錫被罷免是鬧劇一場,而他認為撥亂反正的方法是,把這些國會議員全部給淘汰(vote out)掉。
這種整個傳統建制派都已經失靈,需要一場「破壞性革新」的論調,正是川普崛起的土壤。在美國,究竟是有較多的人相信,川普應該要為國會的混亂與失能負責,或是完全相反,國會的混亂與失能需要靠川普來拯救?恐怕仍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