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經亞洲》（Nikkei Asia）近日報導，中共今年夏天的北戴河會議上爆發爭執，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因為經濟衰退、軍政人事、對外關係等問題，遭到前國家副主席曾慶紅為首的中共退休元老「當面斥責」，引發外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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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導的真實性有多高？三個問號
▲當面斥責習近平的「中共元老」存在嗎？莫忘中共前總書記胡錦濤在20大被架出場的一幕。（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日經》這篇報導的真實性引來許多懷疑，首先第一個問號是，真的存在能夠「當面斥責」習近平的「中共退休元老」嗎？遠的不提，中共二十大胡錦濤被架離的事件仍記憶猶新，中共元老與習近平之間的權力關係為何，胡錦濤的遭遇就是很好的註解。當著全世界的面都能把人架離會場，沒有任何解釋，然而在私下會議中，竟然有「退休元老」能夠斥責習近平？這是哪個平行時空的習大大？
更何況，根據報導所說，這些退休元老們在北戴河前還舉行了會前會，達成共識後才由曾慶紅轉達。但是，習近平對於退休元老嚴加看管，照民運人士王丹的說法是「保護性隔離」，這些元老們能夠在習近平的眼皮底下進行會前會，討論如何斥責習近平？很難想像這在現實中發生。
第二個問號是北戴河會議。知名旅美評論人士鄧聿文曾說過，每到中共北戴河時刻，都會傳出習近平被軟禁或者大權旁落之類的「謠言」，鄧聿文認為這些「謠言」都有著千篇一律的元素，不值一論。
事實上，從胡錦濤時代開始，北戴河就已經被定調為「聚會」，僅是讓中共高層們進行交際或休閒，而非涉及濃厚政治意味的「會議」。但由於北戴河長期下來的光環與神秘色彩，加上北京從未公開北戴河聚會的細節，也讓外界對於北戴河總是充滿想像，北戴河仿佛成為上演中共內部人事鬥爭的最佳舞台，但隨著共產黨內權力不斷收攏、「定於一尊」，北戴河恐怕更多的只是一種外界遐想的折射。
第三個問號則是《日經》報導的撰稿人中澤克二。美國智庫「亞洲社會政策研究所」（Asia Society Policy Institute）中國政治研究員牛犇（Neil Thomas）表示，所謂「消息來源」在中國政治上，有時正確有時錯誤是很普遍的現象，而牛犇瀏覽了中澤克二在《日經》的一系列專欄，認為準確度「好壞參半」，像是在2018年，中澤克二就報導過北戴河會議上演政治鬥爭，習近平遭退休元老們要求重新審視治國方針。但從後來發生的已知事實，習近平的權力顯然沒受到太多來自元老的掣肘。
誰在放風聲？三個可能
▲習近平挨罵的報導，可能是有中國內部人士故意放消息炒作。資料照。（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當然，無論報導的真實性如何，報導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種信號。如果中國內部有人故意對外放出習近平遭元老斥責的消息，那麼會是誰以及有什麼目的？
第一個可能是出於對中國經濟下行的不滿，反對者故意要讓習近平難堪，說習近平挨罵、怕丟臉而不出席G20峰會，可以說是一種對習近平權威的挑釁。
第二個可能是「習下李上」風聲再起，《日經》報導提到前國務院總理李克強也參加了所謂的元老會前會，李克強自2023年3月卸任國務院總理後就鮮少現身，而日前李克強在敦煌參訪莫高窟的消息在社群網路上引發關注，李克強曾被寄予改革厚望，被視為共產黨內較開放務實的政治菁英，放出這消息的人士或許是想測試李克強的動態。
第三個可能就是退休元老們的鬥爭，派系之間的清算傾軋，曾慶紅被傳當面斥責習近平，會替他帶來什麼後果？會不會很快地「被懷念」？目前殊難逆料，中共元老現在可能正人人自危，擔心習近平會覺得權威受到挑戰，雷霆震怒無處發洩。
未來觀察重點？三個指標
▲《治安管理處罰法》草案規定民眾不得在公共場合穿著「有損中華民族精神、傷害中華民族感情」的服飾，引發巨大爭議。（圖／翻攝自微博） 無論如何，今年下半來以來從秦剛下台、火箭軍高層大清洗、中國經濟頻暴雷，北京官場的焦慮正在升高，習近平承受了越來越多的壓力，這是可以預期的，習近平在北戴河遭斥責的報導，某種程度也可以說是這些壓力的產物。然而，習近平究竟會如何應對，比起宮廷內鬥的誰勝誰負，中國會被帶往何方，更值得我們觀察。
第一，在經濟層面上，習近平的重大政策是否會改弦易轍？具體來說，習近平在2020年推出控管房市的「三條紅線」，在中國房市低迷下，越來越多人質疑「三條紅線」是否有其必要，官媒《證券時報》認為房市限購、限貸、限售政策已「不合時宜」。但另一方面，中共黨報《學習時報》也認為，中國現今不具有高速增長的客觀條件，應追求高質量發展。兩種看法角力，習近平主張的「房住不炒」、「中國式現代化」是否能貫徹到底？
第二，在外交層面上，北京會減少「戰狼」作風嗎？北京理工大學經濟學教授胡星斗，日前建議中共領導高層，「回歸鄧小平的韜光養晦」方針，與其他國家搞好關係，停止中國的「戰狼」式好鬥外交。雖然胡星斗的建議未獲得任何回應，但有人敢表達看法，時機點還是挺耐人尋味。不過，從習近平未出席G20、中國新地圖與鄰國又掀主權爭議等近期一系列外交事件來看，北京在外交上似乎仍未打算「韜光養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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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在社會層面上，中國會減少民粹主義的國家控制嗎？剛公布的《治安管理處罰法》草案規定民眾不得在公共場合穿著「有損中華民族精神、傷害中華民族感情」的服飾，引發巨大爭議，連許多中國網友都不支持。還有之前的《反間諜法》，中共的政治動員似乎越來越以國家安全、民族尊嚴為訴求，一步步加強對社會的控制。
中國內政外交問題頻傳，宛如置身一個巨大的壓力鍋，但是習近平權力越動搖，越可能在政治上增加對社會的控制，在經濟上強化「國進民退」，在外交上訴諸民族自尊與情感。讓習近平挨罵容易，但要解決中國問題卻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