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在後疫情時代並未出現復甦,反而接連遭遇房地產市場暴雷、消費者支出疲軟、青年失業率居高不下、出口下滑等挑戰,一系列的打擊動搖了外界對中國經濟的信心,《華爾街日報》斷言中國經濟的飛升時期已經結束,認為中國經濟永遠無法超越美國。中國是過去數十年來拉動全球經濟最夠力的引擎,當中國「躺平」,全球恐將面臨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新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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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經濟衰退,對全球意味著什麼?
中國經濟陷入危機已經沒有任何爭議,但中國經濟疲軟後,對全球會帶來多大的影響,看法則仍有分歧。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曼(Paul Krugman)在《紐約時報》專欄撰文,認為「美國受中國潛在危機的影響小得驚人」,克魯曼預期中國經濟將是內部的潛在危機,而不會成為像2008年金融海嘯那樣衝擊全球的事件。
不過其他專家的看法就沒有克魯曼那麼樂觀,根據世界銀行的數據,全球人均GDP在2008年至2021年間成長了30%,而如果將中國排除在外,這數字會變成12%。中國對於全球經濟成長的重要性顯而易見,克魯曼因為美國對中國的直接投資與出口額佔比不高,認為中國經濟危機對美國影響有限。但他卻似未考慮到全球化帶來的蝴蝶效應,其他與中國經貿往來更密切的國家,尤其那些大量出口產品到中國的國家,將會受到明顯衝擊,而這些國家經濟出現衰退後,又會往外擴散出去,最終衝擊波的影響範圍恐怕是難有人能置身事外。
中國經濟奇蹟為何失靈?
「中國崩潰」論流傳已久,但過去40年中國經濟成長看來勢不可擋,不僅安然度過一次次危機,還能拉動全球經濟。然而,這次情況卻不同了,為什麼中國經濟成長神話破滅、奇蹟失靈?
首先客觀的說,不光是中國,全球許多國家都誤判了疫後經濟復甦的形勢,經歷3年疫情摧殘,不少企業部門的規模縮編,民眾對未來仍存在不確定感,減少消費,這種效應並非政府解除對疫情管制後就能一夕復原。更何況,中國在鬆綁前仍在大力推動清零,對於經濟部門的打擊比其他國家更甚。
中國改革開放初期,大量農村人口移動到都市就業,便宜的勞動力讓中國製造業快速發展,但等到這波農村人口紅利用盡後,中國經濟並未妥善規劃升級轉型,少數非常成功的科技大公司往往也遭到北京打壓,地方政府仰賴「債務驅動型增長」,將房地產當作拉升經濟的奇兵,而當經濟開始下行,房企暴雷頻頻,房地產不僅無法像過去那樣成為刺激經濟的特效藥,反而成為政府注入財政資源也難挽救的沉痾。
另外,更需注意的是中國社會的氣氛改變,狼性不再,無力也無心內卷,青年失業率飆高,移民海外的「潤」成為一種流行詞,「全職兒女」成為新現象,社群網路上越來越多年輕人拿過苦日子自嘲,不僅年輕人躺平,年紀較長的族群也面臨「35歲詛咒」,一過35歲就求職困難,保住工作都已不易,更別說能夠追求生活品質或是大力消費。
社會中一旦出現信心危機,消費者不願意花錢,企業不願意投資,有潛力成為企業家的人不出來創業,整個經濟部門的活力就越來越降低,信心危機與經濟衰退成為一種互相加劇的惡性循環。年輕人難找工作而不願消費,企業又因消費者不花錢而縮編不聘員工。
習近平還能承受多少壓力?
中國經濟陷入危機,許多外媒都將矛頭指向習近平。《日經亞洲》認為習近平的核心圈子缺少懂經濟的技術官僚,瑞士媒體《新蘇黎世報》直指習近平的威權統治就是扼殺中國經濟的原因。《經濟學人》也認為,中國的決策受到意識形態支配,經濟與金融部門綁手綁腳,習近平不斷收緊權力,重視國家安全優先於經濟發展。
也不是外媒特意唱衰中國,或是對習近平抱有敵意,任何國家陷入經濟危機,考驗的本來就是執政當局的治理應對能力,日本失落的30年是如此,美國曾經的經濟大蕭條也是如此。但在民主國家,如果政府無力解決問題,自然會被選民用選票淘汰,但在中國卻沒有這樣的機制,甚至連大眾媒體,都不敢直陳經濟問題,《搜狐新聞》6月中一系列根據中國官方統計數據做出的海報,聚焦中國底層的社會問題,結果遭到下架封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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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近平雖然集中了所有的權力,但無論是早年的打貪,後來的共同富裕,再到最近喊出「中國式現代化」不只是追求物質富足,可以看出北京政府依舊必須回應群眾的不滿與需求。
中國經濟躺平,不僅讓全球經濟失去成長引擎,更重要的是對北京構成一種壓力不斷升高的政治風險,七年之病難求三年之艾,由於解決不了實質問題,中國不再公布青年失業率、要求經濟學家減少批評,將腦筋用在公關宣傳。官媒「人民日報」將「台灣當歸」拱上熱搜,不免讓人擔心北京為了轉移焦點,會否採取過激手段。中國作為全球數一數二的大國,若真因經濟危機引發政治與社會變局,恐怕也並不符合世界的繁榮與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