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西亞總理安華,由博鰲論壇返國後向國會表示,中國認同他所提AMF(亞洲貨幣基金)的想法,擺明是在向美國主導的IMF(國際貨幣基金)叫陣。不過前者還是紙上談兵,最多也只是構想,後者明年則將屆滿七十歲,老成持重,運作嫻熟。安華是嗅到去美元的趨勢,藉機成立亞元貨幣集團(Currency bloc)?還是順勢「去美國化」淡化IMF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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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華表示,他只是重提早年擔任馬國財長時的想法。其實在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時,鑒於國際貨幣基金對亞洲受災國,所提條件不合國情,引發各地抗議,當時日本即曾提出在地化AMF的倡議,有千億美元的規模,但因可以想見的國際政治原因(日本財政次官有日圓先生之稱的榊原英資,事後透露美國及IMF施壓的細節),無疾而終。
提到金融危機,1993年世界銀行(World Bank)有鑑於亞洲國家迅速崛起,曾出版一本厚達七百頁的巨著The East Asian Miracle,破天荒點名非會員國的台灣以及其他七國,分析這八個經濟體的經濟成就,當然也順便吹噓世銀的功績。沒想到四年後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八國中至少六國受災,貨幣劇貶,資金外流,經濟衰退,形同打臉世界銀行,1997年底世銀只好又出一本迷你書(不到40頁),自圓其說,將責任歸咎於亞洲金融體系的脆弱,新書在原書名前加了五個字,成為Are financial sector weaknesses undermining the East Asian miracle?,自我解嘲一番,也可看出當年金融亡國的險惡。
台灣過去三十年歷經三次金融危機,即1995本土金融風暴、1997亞洲金融危機、以及2008世界金融海嘯,我適巧均躬逢其盛(分別擔任金融局長、金會主委),僥倖尚能過關。每次與國內外逆流搏鬥時,看到鄰國倒下,常暗自禱告,為什麼?因為其他國家最終可以尋求IMF奧援,作為最後手段,例如韓國在1997年儘管舉國對IMF苛刻條件感覺屈辱(基於憤慨國民甚至捐出220噸黃金),但畢竟手中握有IMF的583億美元金援,處理上比較有恃無恐。而台灣孤軍無援,甚至在1997年日本等亞洲國家私下討論AMF的可能性時,還把台灣蒙在鼓裡(不過還好,美國也是事後才知悉),有人心中不免納悶,為何我們不是IMF會員?
其實中華民國是IMF的創始會員國(1944),分攤資本5.5億美元(第四大出資,當年也是天文數字),直至1980年退出,已四十三年未曾參與IMF的運作,現任政府官員對與國際組織的互動,已不熟悉,去年IMF基於疫情及經濟情勢的考慮,決定增發6500億美元的特別提款權(SDR)分配予會員國,SDR素有紙黃金之稱,可用於緊急流動性的需要,是一注活水。當時國內忌諱提及此事,本人曾寫一文「獨立不應孤立,談台灣對6500億的冷漠」,不知層峰可能了然?
馬來西亞提出AMF的構想,或許早熟,也或許有點天真,但畢竟看到地緣政治的變化,地緣經濟的分合,也表示亞州國家長期對IMF以及美元主導的一種反彈。不論如何,在動盪時期尤其是現階段,IMF畢竟仍是安定力量,明年IMF七十大壽,政府是否考慮組個祝壽團,加強關係?也讓國際貿人才有個練兵機會。想到風雨欲來的世界金融局勢,金融巨鱷的虎視眈眈,不禁為台灣捏把冷汗。
●作者:陳冲/ 行政院前院長、現任新世代金融基金會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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