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片題材的手法,自從1997年的《厄夜叢林》打響了偽紀錄片拍攝手法之後,主觀鏡頭透過視角增加強烈恐懼感,讓所有的突嚇畫面(Jump Scare)更能順理成章地盡情收割觀眾尖叫聲。並且這類手法的擬真效果也很出色,給予觀眾強大的真實代入感,後來的《靈動:鬼影實錄》、《鬼入鏡》成為這類型的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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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偽紀錄片的方式對某些鬼片迷們來說,有些人就是無法認同這類手法,大家還是追求劇情片風格,避免鏡位搖晃或是虛構真實之間那些拍攝不合理角度。台灣本土觀眾對國產鬼片情有獨鍾,其一是不少題材取材身邊民俗活動、真實事件。其二是好萊塢的手法相對公式,對台灣觀眾缺乏新鮮感,不是搬家遇到鬼就是遇到詛咒糾纏。
柯孟融大學時期的短片《鬼印》就成功引發討論,受限經費條件,卻還能用簡單手法製造出媲美《七夜怪談》的恐懼古怪獵奇感。沒想到要在大銀幕真的搞鬼片,這一等居然就過了18年。
《咒》靈感來自2005年,在高雄發生的一起真實全家集體中邪案件,最後引發一人不幸身亡。為了能呈現觀眾體會的真實感,最後選擇紀錄片方式拍攝,敘述蔡亘晏飾演的媽媽準備迎接出生後就無法一起生活的小女兒,為了獻給女兒日後可以觀看她們的生活點滴,決定努力用手機與相機全方位紀錄。
這讓本片有著相當充分的必要拍攝理由,否則這類拍攝手法往往會有幾場戲不合邏輯,有時根本在逃命,哪還能兼顧攝影機拍攝美學與拍攝合理性?
《咒》宣傳上打著「問鼎台灣影史最恐怖電影」的文案,但事實上這片推翻過往鬼片的嚇人窠臼,而且導演刻意不拍攝鬼影效果,只有一幕必要用了短暫影像。而且結尾才讓觀眾明瞭這場佈局,是一個精心計劃的惡意詛咒。這就成了本片的最大創意逆轉,既然觀眾都知道「這不過就是一部電影」,但我們仍然看成「偽紀錄片」,但劇本巧思就在這兩者之間發酵後座力。
觀眾該如何看待整部片創造的虛構邪教?邪教的詛咒、祝福意念,透過你我不熟悉的語調發音,玩弄了觀眾信任,觀眾卻也享受最後的被虐玩笑。甚至還把宗教符號變成視覺暫留這樣的大銀幕特殊體驗(因為這招在OTT平台播放時絕對行不通)。
《咒》很巧妙地模糊了劇情片與(偽)紀錄片這兩種類型的界線,同時幾幕光看空氣就毛骨悚然的段落,如女兒要求媽媽站高高去把「壞壞」牽下來,或是爬入地道裡面的過程。兩段時間軸的切換,讓這段紀錄片直接有了劇情片的剪接節奏,加上配樂都來了,導演柯孟融雖然玩半套,但觀眾也樂意接球互動,成了國片至今唯一能讓觀眾在戲院裡隨著女主角請求,大家集體心中默念咒語的遊戲,而這才是真正的4D電影吧?
另外,似乎要可以把《咒》看成是女性電影,不免俗地可以將宗教裡的符號全數對應,被奪走的名字、當祭品活獻,甚至連片中的虛構宗教的佛母都被挖掉臉龐,戲裡廟宇祭祀的佛像們遇到靈邪怪事時,居然集體撇頭轉身,某種程度上不也是對沙文傳統的一種反擊?外加片中的社福單位、心理諮商師也都是女性受害者。當然片中男性受害者也不少,幾幕中邪自殘畫面相當逼真,高英軒敬業演出,值得尊敬。
《咒》雖然全片沒有真正的鬼登場,但全片邪氣四射,「火佛修一,心薩嘸哞」這段祈福咒語最後逆轉了觀眾期待,許多段落都是毛骨悚然氣氛,並非會被音效刻意惡整嚇到。而且後半段成功把前面一句看似童趣可愛的「鳳梨兔兔汪汪汪」,轉成一句噴發母愛愧疚感的轉折,相當打動人心,不得不說只靠一句台詞就能完成女主角追求救贖女兒的意念,實在高明。
●作者:膝關節/影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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