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過去辦理近30次立委補選,投票率多在2至4成之間,1月9日的中二立委補選卻達到58.26%,衝到史上第2高。民進黨立委當選人林靜儀接受《NOWnews今日新聞》專訪時透露,勝選最強的後盾並非熱情的年輕選民,而是「地方姐姐」們。就職前夕,女患者在她診間哭得淅瀝嘩啦:「我把票投給你,但你去當立委,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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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外界普遍認為這次中二立委補選,催動遊子返鄉投票是綠營勝選關鍵,藍營年輕人甚至入侵返鄉專車報名系統攪局,但她坦言:「我非常感謝回來投票的年輕人,但不覺得有很多年輕人回來投票。」依《NOWnews今日新聞》記者在投開票所現場的觀察,除了雙方陣營安排的監票者,選民雖踴躍投票,但以中生代為主,年輕面孔確實不多。
擔任林靜儀後援會長的立法院副院長蔡其昌曾說,長期以來特殊的政治氛圍,讓台中海線選民不輕易透露投票傾向。她卻說:「這次很不一樣,我遇到很多地方姐姐們主動拉起我的手,大聲說:『放心!我一定挺你。』反而男性選民很少表態。」
藍綠對立、世代落差、空降與在地之爭等話題吵得震天價響之際,「女人挺女人」的共識默默在中二選區發酵,很多男性政論者始料未及。「有些政治討論在講林靜儀的人設如何如何,他們太用政治眼光評估這次選舉。選民對我的印象不是設定出來的,是我過去20年來的累積。」
從接受徵召到投票短短兩個月,林靜儀幾次遇到沒投票權的陌生夫妻來找她。「他們開了一天的車,只為給我一些鼓勵。就這樣喔!」以往男性對政治熱情超過女性,「但這次是太太對先生說:『你帶我去台中找林靜儀。』」
「可能和我過去擔任二十年婦產科醫師、長期關心女性議題,而且在女性權益、女性形象上的討論有關」。別人眼裡的她是專業人士,有著高知名度與社經地位,但林靜儀從不吝於分享在婚姻路跌跤、重建自信的心路歷程。變成「一個人」後,她成為高雄市長陳其邁口中的怪咖學妹,跑到落後國家義診、擔任無任所大使, 2014年一腳踏進政治圈,斜槓民進黨婦女部主任。
2年前在最後一刻,才被告知不分區立委沒得連任,她連一句情緒話都沒有,收拾好心情回台中繼續行醫、以女醫師的視角出書,紀錄現代女性面臨的沈痛難題。
「我和多數女性有著共同的價值與經驗,我有自己人生的挫折,也承認這些挫折、勇敢面對,我被她們正面肯定的不是所謂世俗成就,而是『勇於挑戰』這件事。」
競選期間,對手陣營公佈她在協調會凶官員的影片,企圖瓦解她「溫柔堅定」的競選口號,林靜儀卻認為,現代女性的溫柔,不再是婉約可人,而是不爭強不示弱。「恰北北也可以很溫柔啊。」她笑著形容。「你要批評林靜儀那麼兇,或稱讚她勇於挑戰都可以。我想成為那個養份,讓更多女生可以積極參與公眾事務,不用擔心被打壓。」
地方政治的水既深且濁,林靜儀卻有「撩落去」的不得不然。「我講了那麼久的女性參政,沒道理只談論而不參與。」這位女醫不只醫身體的病,也試圖為女病患的人生煩苦尋找一線出路,「但從事政治,你可以一次幫助更多人」。
別人當掃街拜是苦差事,林靜儀卻很愛,尤其愛去菜市場。診間裡聽過無數女人的私密心情,如今身處擾嚷市集,只需一個眼神便能領會,「地方的姐姐看我就像看女兒,她們知道這女兒很辛苦、卻也很高興有這樣一個女兒。」
她說自己很幸運,從小在有愛、相對性別平權的環境長大,「我有機會好好唸書,有機會得到不錯的工作、擁有一些聲量來倡議一些事,在別人眼裡,我是有點能量的女人。」林靜儀懂地方姐姐的期待:「我可以用自己的能量,幫更多女生拉出空間,讓她們更勇敢挑戰現狀、讓更多媽媽與爸爸可以對年輕女生說:『別害怕!儘管勇敢追求,我不擔心妳』。」
6年前她揮別診間,選擇當全職不分區立委,實踐自己的淑世理想,但現在,卻放不下了。
「競選期間對手攻擊我不在地,但你知道我有多少在地病人嗎?這兩天回去看門診,好多病人第一句話就是『林醫師我是你的選民,我好高興你當選』,第二句話是『那以後我怎麼辦,你要去哪裡?』」
講著講著她眼眶紅了:「這麼長久的醫病關係,當她決定把自己交給你的時候,你卻要跑掉,她們是非常難過的。這幾天接到好多好多的眼淚,很捨不得。」她和任職的中山附醫討論,決定以後每個月開2次夜間特別門診,「這也是我地方選民服務的其中一種」。
走出診間,這個強悍又溫柔的女人,不忘提醒自己拿好心裡的聽診器。「隨著年齡跟人生資歷的增加,我體會到變堅強的過程,還是要維持自己的柔軟、尤其是心的柔軟。否則,會慢慢變成一個無法傾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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