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音樂人 黃玠:創作逼出我的黑暗面

臺北文創-2019-05-16 20:43:17
編按:原文標題「向城市汲取養分 用創作療癒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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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起台灣的獨立音樂創作歌手,「黃玠」是無法被跳過的名字。(圖/風和日麗唱片行)

儘管非主流路線讓他從來不是媒體寵兒,但翻開六到八年級的CD櫃或日常播放歌單,黃玠的歌曲卻總是如影隨形。他的音樂不是佔據潮流的主菜,卻像是桌上少不了的那碗青菜豆腐湯,暖胃也暖心。

曾就讀中興大學森林系的黃玠,大學時期和創作歌手吳志寧組了「929樂團」,曾擔任吉他手與貝斯手,從此寫歌、唱歌,讓音樂成為他的興趣與日常,然後日常就這樣慢慢變成專長。退伍之後,黃玠旋與獨立音樂品牌「風和日麗唱片行」展開合作,陸續發表了多首創作。其中,在2006年被歌手魏如萱唱紅的《香格里拉》,更是唱響了黃玠的知名度,隔年,他就正式發表首張個人專輯《綠色的日子》,將當兵的點滴黑暗化為溫暖的弦律,撫慰城市中無數的孤獨靈魂,「黃玠」這個名字開始成為許多人播放清單上一道不可或缺的暖陽。

▲黃玠的音樂,滿是他和歌迷、和世界、和自己的對話。(圖/風和日麗唱片行)

以生活餵養創作 讓創作充滿生活



有著跳躍的思考力和對知識的迫切渴望,黃玠笑稱自己是看到什麼都會立刻Google的人,對周遭環境的求知若渴,讓「生活」成為他創作的主要養分,而且源源不絕地餵養他的靈魂。作為典型的城市男孩,在台北土生土長的他終日在都市裡漫遊生活,幻想境外的藍天與大海,儘管工作讓他得以走訪四處,但創作的靈感依舊來自日常生活中的人事物。

“生命的無常 你變了模樣 你剪去了頭髮 你卸下了武裝

我試著說謊 面帶微笑地對你說說話

這樣子場面看來才不會太悲傷” ——〈脆弱〉詞曲/黃玠(在一片黑暗之中, 2016)

對黃玠來說,一首歌的成形有各種方式,以上一張專輯收錄的〈脆弱〉這首歌為例,就是來自黃玠自己的兩段不同經歷相互積累的體會。第一段是大學時阿嬤過世,生命消逝的感觸讓他留下幾個句子;幾年後當兵的學長車禍住院,探視的過程中,他眼睜睜看著一個強悍壯碩的靈魂,被困在受傷的軀殼裡無法自己,震撼之外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難過。〈脆弱〉就這樣誕生在這絲絲累積之後,舉重若輕地唱出他對無常生命的無力感,而他溫暖的嗓音和療癒的曲風,卻為擁有類似經驗與共鳴的聽眾,帶來心靈上的撫慰。



▲自己一個人的工作室,是黃玠揮灑創作能量的小天地。(圖/風和日麗唱片行)

「我的工作真的很孤獨」



黃玠對孤獨的耐受度高於常人,甚至可以一個月都不跟人接觸,但這種「創作=工作=生活」的模式,也讓他陷入強烈的孤獨之中。儘管不用像工蜂般的上班族朝九晚五,沒有終點的創作之路卻讓他的生活從未能擺脫工作,一度因此陷入黑暗負面的迴圈之中,喪失對生活的敏鋭度。在這樣的狀態下,他寫出了「人是群居的動物,我想要練習」(當….,2016)這樣的歌詞,暴露內心渴望群居卻又苦於自己不擅長的矛盾與焦慮。

但私底下的黃玠是很陽光的,他會在演唱會上耍點小小三八,也習慣和台下歌迷閒話家常,說說悄悄話。然而,2018年底,黃玠卻一改習慣的小清新作風,石破天驚丟出一場充滿態度的演唱會-《我的朋友都結婚生小孩了》。原來,一直覺得無法承擔結婚生子的壓力,害怕自己被迫改變的黃玠,無法免俗地發現「身邊的朋友突然都結婚生小孩了」,於是生出了辦演唱會的構想。他特地帶著攝影機拜訪幾位已婚友人和他們的孩子,影片中,黃玠總是小心翼翼地和孩子保持著距離,小朋友主動親近還會顯出一點點手足無措的僵硬感,不難看出他對結婚生子這個課題的糾結。訪談時,黃玠雖然說現在已經不那麼排斥小孩,甚至覺得有女兒還挺不錯的,但下一刻話鋒一轉,他又面露害怕地笑說:「但我應該還不能有小孩,我連我自己都顧不好了…」

《我的朋友都結婚生小孩了》演唱會給黃玠帶來的另一個衝擊,是在他的孤獨感上撕出了一道裂縫。從2007年發行第一張專輯至今已過了12個年頭,專輯做了四張、挑戰了TICC的三千人演唱會的他,在創作之路上總是一個人,也總是習慣獨自完成作品。但演唱會結束之後,黃玠有了新的想法,「演唱會中有一首歌是我跟團員一起編曲,這是我做音樂這麼久來,第一次跟別人一起編曲。」他認真說,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覺得有個人一起做東西,好像也不錯。

▲黃玠總是一個人,《我的朋友都結婚生小孩了》演唱會結束後,他發現有人一起創作也不錯。(圖/風和日麗唱片行)

從民謠到嘻哈 挑戰更厲害的跨界混搭



從當年寫下想要練習群居的黑暗少年,到心境逐漸慢下、享受合作樂趣的成熟男孩,以民謠創作為主的黃玠,樂風也在近年向外推進一大步。前幾年與蛋堡合作的嘻哈創作〈放個假〉、〈Party到天亮〉,讓他對嘻哈的熱情燃至最高點,也計畫在全新的專輯挑戰更多嘻哈作品。

「我做民謠很多年,行不行我自己知道,但嘻哈給了我很大的挑戰。」說起嘻哈就眼神發光、身體前傾的黃玠,言語中滿是發現新大陸的熱情。創作民謠多年,習慣以抽象、意識形態的文字撰寫歌詞,不用鉅細靡遺就能描繪出意境,轉戰嘻哈卻是截然不同的局面。一首動輒上千字的歌詞,不僅要能多角度描述一個人、一件事,還要滿足韻腳的節奏和聲律。「創作時,有些連我自己都不會去戳的黑暗內在,嘻哈會逼著我去面對。」這種逼著他不斷剖析挖掘自我的創作形式,是他寫歌這些年來的全新體驗。

寫詞之外,嘻哈的節奏更是前所未有的新挑戰,基於多數的學習是從模仿開始,他也和大家一樣從聽大量嘻哈歌曲開始,邊聽邊希望自己做出一樣厲害的東西,儘管大多時候只有挫折。他正色說:「創作的難處就是努力不一定有結果,但不努力就一定不會有結果。」而正值艱難創作期的他也開玩笑說:「每當做嘻哈遇到挫折、覺得自己很爛時,趕快回去彈吉他,我就會覺得自己好像還是很會。」在鼓勵與挑戰自己之間來回交替,就是他的創作日常。

▲創作遭遇瓶頸時,黃玠會離開工作室,漫無目標搭捷運觀察城市的人們如何生活。(圖/風和日麗唱片行)

舞台下的黃玠不改表演時的幽默,隨時都能娓娓道來生活趣事。像是採訪開始前,他突然無厘頭地表示,「我最近常幻想去荒島。」追問之下,原來他近來迷上了關於荒島求生紀錄節目,不僅著迷的看了四、五次,還查好各式荒島生存資訊,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然而問及是否真的成行,他倒是毫不遲疑的搖頭:「應該不會,我太了解自己了,我去荒島絕對會死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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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之外,黃玠在面對生活時展現更多的是誠懇與從容。當靈感枯竭的時候,他靠著網路獲取大量的知識,促使腦袋思考與思辨;寫不出歌的時候,他喜歡坐捷運、公車,看看大家在做些什麼。透過一次次的移動與靠近人群,黃玠從城市中汲取創作的養分,昇華成一首首療癒動人的歌曲,滋潤並撫慰城市裡的每一個靈魂。

【本文經《臺北文創—名家觀點》授權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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