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透過先生認識了一對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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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女方頗有話聊，熟稔之後，她開始告訴我，關於她跟男友之間的種種問題。除了生活中的摩擦、價值觀的不合，還包括了男人借錢不還，陸續已借了上百萬。
第一次聽見時，心裡當然大驚，但她口氣平淡，我也只能若有似無的說：
「既然這樣，還走得下去嗎？」
她的回答是：「可能快結束了吧。」
後來，他們仍繼續在一起，每次女方訴說的，都是差不多的問題。先生曾偷偷問我，幹嘛不勸她分手、把她罵清醒？
「他們應該會在一起很久喔。」我這樣告訴先生。
天長地久。多數人聽到這個詞，恐怕第一個念頭是浪漫或溫馨吧？曾經我也是這樣想的，現在才明白，其實更多的天長地久，都包含著醜陋與真實。
而那些看似堅貞不移的天長地久之中，往往都出現無數次「我該走了吧？」的念頭，偏偏腳步與心靈不能同步，想歸想，又留了下來。
這陣子和一位同齡朋友聊天，她跟我差不多時間結婚，婚前跟先生愛情長跑了十多年。婚後兩人恩愛依舊，時常公開放閃曬恩愛，算是大家心目中的模範夫妻吧。
那天她說，其實交往時，因為觀念差異太大，總為了同一件事吵架，好幾次她都想分手算了，也認真考慮過，這個人恐怕不適合成為一生一世的丈夫。
「看到他，又捨不得了，又留下來了。」她以此作結。
回頭想想，其實自己也一樣。即使覺得先生很好，但交往過程中，仍不免在不如意時興起離開的念頭。
那些掙扎和猶疑，幾乎是不能袒露讓伴侶知道的。好像愛情中有了猶豫，就顯得不那麼一往情深，不純粹，不忠貞。
然而那些掙扎，卻是再真實不過了。能夠從頭到尾對一個人保持百分之百信心，要不傻過了頭，要不天生幸運。否則哪段愛情裡，沒有那些自己默默想著該離開卻又感到莫名罪惡的時刻？
我覺得那簡直是一場自己與自己的詰問。
「分開，是不是對兩人都好？」
「對啊。省得自己老是這麼痛苦，他看了也不痛快。」
「可是他也是有優點吧？」
「但現在是因為缺點所以想分手啊。」
「那些缺點有這麼嚴重嗎？」
「認真來講也沒有，至少多數時候滿開心的。」
「對嘛，那就再試試看。」
於是又留了下來，於是又繼續了戀情，於是又開始跟同個人過著有時大笑有時爭吵的生活，可能幾個月後，又開始了同樣的猶豫與自問自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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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欲走還留，是人性中最真實的一部分，也許看起來不是那麼浪漫。但如果沒有這些掙扎，如今也不會有那麼多天長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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