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起周圖／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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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屬兩人的尋寶冒險
公寓大樓信箱上，插著一封朋友J寄來的邀請函。拆開信封，邀請函下方印著一段鮮明的文字，將這對準夫婦即將結婚的心情表露無遺。
人生終究是一連串的挑戰。如今，我倆即將展開名為「婚姻」的冒險，尋找專屬於我倆的寶物。在出發冒險前，將要舉辦一場簡單的出征儀式，請各位務必大駕光臨。
讀完這段文字，我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腦海中忽然浮現以「好久好久以前⋯⋯」開頭，以「兩人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結尾的迪士尼動畫。
劇情不外乎如下：身強力壯的平民男主角，邂逅國色天香般的上流女子，立刻一見鍾情。正所謂「愛情使人盲目」，這兩人不顧旁人的勸阻，走上一趟遙遠的旅程。
結局也是大同小異：跋山涉水，度過幾番生死難關後，兩人終於發現了珍貴的寶物。
不久後參加J的出征儀式—不，是結婚典禮。由於路上塞車，稍遲抵達婚禮會場，正好華格納的〈結婚進行曲〉響起。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在我耳裡聽來，這段旋律猶如昭告帆船啟航的船笛聲。
朋友的婚禮與其他婚禮沒有太大差異。比起「祝二位白頭偕老、百年好合⋯⋯」的證婚辭，「今天為我們證婚的人，是⋯⋯」介紹證婚人的時間總是更長；而在繳交禮金後，新郎友人也是一面問我：「您需要幾張？」一面將餐券遞給我。
我收下餐券，仔細觀察J的表情，看起來難掩激動。從他臉上可以讀出對這趟旅程的期待與悸動、責任感，這傢伙像是出發尋找新大陸前，站在甲板上一一確認補給品後，透過望遠鏡眺望大海的船長，看來威風凜凜。
儘管時過境遷，J依然謹記當時的心情。可喜的是，這傢伙依然平順地航向專屬於他倆的金銀島。
不為「我」，而是為「我們」
數年前，有一位晚婚的前輩，他曾是一位挑三揀四的男人。為了尋找最完美的新娘，他註冊了頂級婚姻仲介公司，每個周末在最高級的飯店相親。
然而，由於他總習慣先挑剔對方缺點，最終沒能邂逅符合條件的對象。多虧於此，哪個地區有什麼樣的飯店、哪間飯店的咖啡館視野最好⋯⋯，唯獨這類龐雜的知識，被收在了他的腦裡。
就在前輩打算結束徵婚冒險的時刻，也就是身陷自責之中，自嘆「連草鞋也成雙成對，而沒有對象的我，是否連草鞋也不如」的時刻，他跳槽到了新公司。一見到新公司的某位女同事，立刻陷入過去未曾有過的陌生情感中。
展開辦公室戀情的他，短短半年內便步入禮堂。跳槽後，不但獲得新的工作，又抱得美嬌娘，可謂親身實踐了一箭雙鵰的精神。
婚禮結束當天，前輩帶著意氣風發的表情一吐真心話。從他的發言中，感受得到些許的吹牛與肉麻、單純，以及他獨特的真誠（當然，還必須考量到新娘當時就在前輩身旁這點）。
很感謝各位前來。
沒有體驗過婚姻生活，還不知道結這個婚是不是瘋狂的決定。
哈哈⋯⋯我又說了廢話嗎？
各位就當作沒聽見吧。
不過在這之前，我渴望追求的似乎是「我」的婚姻。
見到我太太後，才真正思考「我們」的婚姻。
不為我，而是為了我們⋯⋯
愛情，亦步亦趨
某位知名社會心理學家曾說過：「愛有各種類型，異性之間的愛情，是當中最具排他性的。愛情或許是以兩人為單位的利己主義。」
我細細咀嚼這番話。墜入愛河時，我們渴望獨占對方，因此，也可以說愛情當中具有自私的要素。然而單憑那樣的定義，無法斷言愛的本質。
再沒有任何情感如愛情那般複雜。個性全然不同的兩人互補不足、珍惜彼此，這份心是愛情；拼湊各自生命的片段，或拼入彼此生命的片段，這種型態亦是愛情。
曾經搭公車經過新村的街道，看見一對步履蹣跚的老夫婦。
兩人步行的速度明顯比年輕人緩慢許多，然而一步一步邁開步伐的姿態，看起來相當奇特。
我特別留心觀察，身高較高的老爺爺看著身材矮小的老奶奶邁出兩步後，才接著緩緩往前走一步，似乎是為了腿瘸的老奶奶，在適當的時機點配合其步調。
老夫婦的形象，令我胸口一陣酸楚，霎時，這樣的想法縈繞心頭：走在對方前面，牽著對方手腕的愛情，自有其價值；然而一步一步配合對方的步調，跟在對方身後走的愛情，才是真正無限深情、無限美好的。
是啊，有些愛情在一步之後擔心著對方。
愛情，亦步亦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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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自《解語之書》三采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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