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回台北老家整理雜物時,把塵封已久,好幾箱小時候買的錄音帶給翻了出來。自從CD取代錄音帶,而數位音檔又替代CD以後,過去買的這些錄音帶和CD就封箱打包了。回台北時,偶爾會想把幾張老CD拿出來聽一聽,因此CD 還始終放在房間的床下,方便拿取。但是錄音帶,根本家裡連播放的錄音機也沒有了,自從我離家搬到東京生活以後,上百卷錄音帶就全部堆到陽台的置物箱裡,十年來,動也沒動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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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回去,不知怎麼佛心來的,忽然決定去看看那些被遺忘的錄音帶。戴著口罩,撥開灰塵,當我打開箱子的剎那,再次看見卡帶側標上那些我曾熟悉的專輯名稱與歌手姓名躍進眼底,倏地有股時光悠悠的怔忡恍惚。
那其中有我在十一歲時,買下的第一卷正版卡帶:一九八八年的漢城(首爾舊稱)奧運主題曲專輯。會說是第一卷正版,其實很不好意思,因為小時候台灣夜市多在賣三卷一百的盜版卡帶,當時智慧財產權不普及,很多人都是買這種盜版專輯。不過,自從買下第一卷卡帶以後,從此我就都買正版的了。看到這卷錄音帶,我才想起當時還天天搜集剪報,自製過一本奧運專刊。當時我到底是被誰附身了呢?如今對運動苦手,根本也不看賽事的我,小時候居然曾如此風靡過奧運會。人真的是會變的。
我帶了幾卷卡帶回到日本。有金城武的第一張專輯「分手的夜裡/夏天的代誌」和蔡琴在日資波麗佳音唱片出過的一張專輯「你不要那樣看著我的眼睛」。這兩張專輯都沒辦法在iTunes Store或KKBOX等數位音樂上找到,因此我回到東京以後,買了一台可以把卡帶轉成MP3的隨身聽,花了好一段時間,將它們給數位化。
其實卡式錄音機,無論是手提音響或隨身聽形式,始終在東京的家電賣場還占有一席之地。原因是日本高齡化社會,用不慣手機錄音的長輩,還是習慣用空白錄音帶錄音的關係。
在幾卷從台北帶回來的錄音帶中,有一卷最為特別。是我的大學摯友T在一九九九年去紐約時,錄給我的錄音紀實。一九九七年我第一次造訪紐約,也在當地和T共遊過一段時間。我根本忘記這卷錄音帶裡錄了什麼,直到最近買錄音機後才再次聽到。那時沒有智慧型手機方便拍照,甚至數位相機和手機也還不普及呢,人在異鄉,不能隨時隨地上網,當然更不可能像是現在透過社群通訊APP即時聯繫。於是,朋友T便攜帶著隨身聽,用空白錄音帶錄下當時人在紐約的心情。地鐵進出站的聲音,人潮雜沓的腳步聲,沒有畫面,一切只有聲音。靠著朋友口述,跟著他對環境的描述,重建了一次十八年前的異國風景。在想像之中,彷彿比直接看照片更有感覺,更加浪漫。
「我花太多時間在回憶上了。」我把這些事情跟好友說。好友安慰我,說:「沒有關係,人生就是這樣,前半場製造記憶,後半場再努力回想那些記憶。」
只是放卷錄音帶,人生的哲理原來也能如此被播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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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帶年代已久,音質變壞的關係,轉成音源檔以後,聽起來音效不是頂好。但至少,是有音檔可以放在iPhone聽一聽了。反正偶爾清晰,偶爾模糊,倒也有一番特別的況味。
正如我們的回憶中,那些說不清楚也聽不明白的,青春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