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當過背包客嗎?」他帶著輕笑瞪著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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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搞懂提案的意思了嗎?」我帶著笑直視著他,但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這是我在幫一個旅行計畫當評審時發生的插曲,突然想起,便來囉唆幾句。
這個計畫的主辦單位,以某個特定的國家為旅行目的地,報名的人可以自由選擇在那個國家中想去的地方,只要你的計畫夠屌,就可以得到旅費,前提是你得要在那完成一部紀錄短片,不過,內容和拍攝時間全部自由,只要趕得回來參加決賽就行。
這個活動已經辦了好幾屆,那屆我被邀請擔任複審和決選的評審。當主辦單位介紹完活動辦法後,我真的下巴要掉下來。「怎麼會有那麼好的事啊?」我吶喊,等於是有人贊助旅費任你去圓夢耶,「現在的人也太幸福了吧!」我繼續吶喊。
重點是,主辦單位希望廣納各方有想法的好手,所以報名的時候,只要提供1000字以內的簡單說明就可以了,夠有想法,就可以進入複審,接下來的實力,就得在複審面試的時候,和各方好手拼個高下。
那個面帶輕笑瞪著我問:「你有當過背包客嗎?」的人,就是參加複審面試的其中一個參賽者。他的1000字說明文中,說他最大的夢想,是要到某個城市去體驗當地年輕人的生活和台灣年輕人有什麼不同。
官方網站在說明中,強調每個參加複審的人,要備好具體的紀錄片企劃方向,還有詳細的旅程規劃,也必須接受評審嚴格的詢問,畢竟各方好手數十組,我們得嚴選。
其他的評審老師來自各個領域,有導演、藝術家、作家、旅行家等等。我們藉由各自領域的經驗,用不同的角度發問和給建議。
我主持了好幾年旅遊節目,大部分跑異國偏鄉小島,也主持了多年的廣播和電視,這次的評審,我就負責站在娛樂媒體的立場,希望能引導每個參賽者找到一個能吸引人好奇的企劃重點,增加更多被其他評審注意和詢問的機會。
每個參賽者都超級專業的拿出看家本領,在有限的面試時間中,盡可能的說明自己的夢想,解釋自己的提案,好說服評審讓他的提案通過。
但那個人,只是不斷重複的說,他想要去體驗當地的不同。
「有這麼多地方,為什麼你會選這裡呢?」評審基本款的題目,「我得到了才知道哪裡不同啊。」而他理直氣壯地回答每個評審,這成了他的基本款答案。
我忍不住換個方式問:「你覺得哪裡不同,會讓你好奇想要去呢?」。
「你有當過背包客嗎?」所以他這麼問了,雖然帶著輕笑,但瞪著我。「就是要邊走邊看啊。」他說。
「你搞懂提案的意思了嗎?」我想要這麼問。
如果你今天來到這裡,只能重複說著你報名時寫好的那1000字的簡單說明,那我叫siri唸給我聽就好了,我幹嘛花那麼多時間還幫你上網研究你想去的那個地方,到底和其他地方有什麼不同?哪裡好玩、有什麼可以體驗呢?
是的,這些東西只要你願意先上網搜尋一下就會有了,而且官方網站上都有舉例。
其中一個評審,幾乎會問每一組參賽者:「你看過哪部台灣紀錄片?」,就拿大家回答最多的一部《看見台灣》來說吧,當初齊柏林導演絕對不是因為「想看看從天空看台灣有什麼不同」,就決定花大把銀子去拍這麼一部紀錄片吧?他就是先在天空中看見台灣滿目蒼夷的模樣,於是他決定投入金錢與時間,非得好好的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奪得柏林影展泰迪熊評審獎的台灣紀錄片《日常對話》的導演,也絕對不是跟投資者說:「我想跟我媽聊聊天,要聊了才知道我能給你什麼喔。」(黃惠偵導演雖然拍了媽媽很多年,但直到出現投資者,才迫使自己讓這部紀錄片完成)。
每個人都有夢想,每個人都對圓夢過程的一切很在意、很敏感。誰幫助過自己、誰打壓過自己、誰看輕過自己…都會謹記在心。
但你有沒有仔細看過自己追尋夢想的樣子呢?
所謂的幫助、打壓、看輕,到底是誰給自己的?到頭來能讓夢想落實的,是自己,不是任何別人。
你可以瞪著我,質問我有沒有當過背包客,我也可以瞪著你,質問你為什麼不事先準備好提案,而要這樣浪費大家的時間。
但是我沒有這麼做,因為那個夢想是你的,不是我的。
畢業季即將到來,身邊原本是以打工身份一起工作的學生夥伴,都紛紛面臨即將投入真正職場的挑戰,看見他們對生活的抱怨,就想起這個已經結束的計畫,便對身邊年輕的夥伴叨唸了一下。
那天我看著這個已經即將三十歲的人,笑著跟他說了聲「謝謝」,真心謝謝他讓我可以謹惕自己千萬不要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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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每次自己旅行幾乎都是背包客喔。
圖說:翻白眼還是要美美的。(本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