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咖啡館─現在我想吃妳的白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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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野
對著女孩子說「老婆煮的菜都好好吃」和「我要妳一輩子做飯給我吃」，算不算是求婚？或者至少是告白？ 他繞纏住她求吻，從耳朵滑到到脖子，動作相當跋扈粗暴，伸長舌頭露出牙齒，像是捕捉到獵物那樣，不讓她有喘息的空間。他攻勢凌厲，一如他的坦率，美智被安平吻得心慌意亂，掙扎著不讓他吻到她的嘴。憑良心說，很少有女人可以拒絕這樣的男人，活潑俊俏，幽默風趣，繼承的產業相當可觀。可是偏偏美智卻能很冷靜地，溫柔地，緩緩掙脫安平的懷抱：「誰要給你做一輩子的飯？很累呢！」 安平知道美智的個性，只得暫時收斂滿腔熱血，埋頭吃著各種菜色，但是繼續示愛著：「老婆好像有個百寶袋，隨時變出各種菜色。妳見過我老媽吧？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只顧著出門玩，從來不下廚。當我第一次看到妳，妳對著我解說那些菜色時，我就愛上妳了。妳是我理想中的妻子。我從小就幻想，以後我要有一個很漂亮的中島廚房，就像這樣。我可以一邊看著我的老婆做菜給我吃，一邊在廚房隨時，好好地愛她。」這時安平語帶輕佻試探，再度起身逼近美智，幾乎讓美智的身子傾向中島。 美智警覺的閃開，她想他們對彼此瞭解都太少，安平根本不清楚美智想要什麼。美智要照顧母親，要完成一家人開餐廳的夢想，她可不想當個家庭主婦，一輩子做菜給老公吃。她覺得安平只是想補償自己從小匱乏的母愛和家庭，他愛的只是他自己缺乏的東西。 美智走向中島的另一端，讓兩人隔著中島。她很溫柔地對安平說：「天氣越來越熱了，我給你燉了冰糖蓮子，讓你退退火。」
去你媽的社交禮儀
安平多次大膽求愛，都被美智委婉的冷處理，不過他也是嘻皮笑臉，不怒不退，模擬兩可，更讓美智感到困惑。兩週未見，不料，卻在周刊上看到周安平。標題是「百貨名媛情定海歸地產小開？」原來他與知名百貨公司千金霍家琪出入夜店，兩人親密相擁，安平的手都快伸進她的洋裝裡了。秀文姊首先發難：「妳沒跟他怎麼樣吧？這些紈袴子弟還是不要碰好。」沒想到偏偏這一晚，竟然是周太太帶著週刊上的那個百貨名媛霍家琪一起來吃晚飯，美智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周太太對馬經理說，「霍小姐從小在美國長大，中文不太好，聽說你們有個小姐英文不錯，就請她來解說菜單吧。」馬經理很氣憤，她擺明是要來整美智的。果然周太太不斷挑剔美智的英文，像是鰻魚壽司，美智用英文直譯，卻被她指正說：「在美國也很流行吃壽司，大家都知道UNAGI，妳直接翻譯大家反而聽不懂了。沒出過國，翻譯還是很不行。」霍小姐穿著雅緻，嬌滴滴地不發一語，只是微笑著，端著。這時安平氣急敗壞地趕到料亭，急著向美智解釋：「那天晚上，是我媽邀請大家一起去玩的，當時我媽也在場，我能幹什麼？大家都喝醉了，鬧著玩的……」美智想起安平那天強吻她，剛剛又受到屈辱，突然發飆：「喝醉就可以動手動腳嗎？」「拜託，擁抱在我們美國是很正常的社交禮儀啊，更何況又是在Party裡。」安平聳聳肩兩手一攤。「去你媽的社交禮儀！」衝過來的竟然是怒氣沖天的馬經理：「懂那麼多社交禮儀的人，為什麼說起話來那麼刻薄？那麼欺負人？我是說你媽，你媽剛剛欺負她！」
我不想一輩子做菜給一個不懂我的人吃
周太太屬意百貨千金霍家琪做自己的媳婦，經常主動作東，邀請這些名門千金到高級夜店飲酒作樂，想給安平製造機會，甚至還聯絡周刊記者到場，寫點八卦新聞，想要弄假成真。安平趕到料亭向美智解釋：「我跟我媽說，等妳大學畢業，我想跟妳結婚。所以她才會這麼緊張。她是一個控制慾很強的人！」「我們什麼時候談到結婚？你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你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想嫁給你？我要照顧我媽，我想開餐廳，用我父親的菜單實現我爸的夢想。我不想結婚。」「讓我來實現妳的夢想吧。我家有很多店面，妳去挑一個，資金也沒問題，妳只要好好發揮妳的廚藝。妳做的菜哪麼好吃，我全力支持妳。我媽那邊，妳不用擔心，我根本不在意她的想法。我受夠她了！妳才是我未來人生的主角！」安平就是安平，他總是自信滿滿，對他所愛的人慷慨又熱情，開一家餐廳算什麼。以他未來的財力，開十家都可以。
「安平，你不喜歡你媽，但其實，你非常像她，你總是想要安排別人的生活。我知道你對我很好，我很感謝。但我想靠自己去尋找我要的幸福，我會一點一點地摸索，我甚至還不知道它應該長什麼樣子？。」安平不會輕言放棄，他繼續逼近：「好，妳那慢慢來，讓我跟你一起摸索。摸索？」安平口氣又轉輕浮。基本上他是不信這套的。美智突然很感傷地說：「你常常吃我煮的菜，但你從來不曾體會，我是如何透過料理維繫家族的記憶和情感。你從不曾靜下來傾聽別人，就像你媽從來都不懂你爸要的是什麼？我不想一輩子做菜給一個不懂我的人吃。」
本文出自《命運咖啡館》二魚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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