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我媽去吃了個喜酒,她老同學的女兒,嫁了個醫生,回來後她翻來轉去,就是在講那醫生如何青年才俊、又有外國護照……諸如此類云云,我聽到不耐煩起來,問:「然後呢?」「沒然後阿,哪有什麼然後?」我娘瞥了我一眼,已經轉身要走開,腳都舉起來了,然後,真活像在電梯裡死忍活忍結果在電梯門打開那一剎那再也忍不住噴屁似的,衝口說出:「妳不是老抱怨狗看醫生貴嗎?妳那麼疼妳那隻狗,我找人幫你介紹獸醫男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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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我白眼一翻,一點不誇張,眼睛差點抽筋。
說真的,我媽從未欣賞過我的交友眼光,從中學偷偷瞞著老師爸媽談戀愛開始,她沒一個滿意的。學生時代嫌棄人家成績不好、念的科系沒前途,現在開始關注對方的月薪年薪、家裡有沒房子。如果說一張利嘴純是遺傳,那我媽嘴裡能吐出來的話,恐怕比本土八點檔裡那種嫌貧愛富勢利眼歐巴桑還要誇張百倍。所以,以前我們吵架,我媽老在那裏「沒有錢萬萬不能」,而我老是回嘴「最好是有錢人都不會離婚」,吵到天花板要翻了,也沒個結論。而沒結論的原因,老實說,並不是因為兩人的觀點真那麼不同,而是,我媽並沒有那麼唯利是圖,而我也不是真那麼「有情飲水飽」的超夢幻人物,根底上,其實我們都是同意「有錢很重要,但有些東西比錢更重要」的,只是,那個比錢更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我們都不是依照那套世俗標準在選擇另一半的,但,那套世俗標準對我們當真沒影響嗎?老實說,看見朋友和有錢人交往,生日收一個包、聖誕節收一隻錶,我也會羨慕,又或者像我曾聽說過有人和小她六歲的男孩交往,為了爸媽反對差點要鬧登報脫離關係,可是她心裡其實也害怕男孩最終會嫌她年老色衰。我要說的是,任何選擇都是有風險的,而你甘願冒著這個風險也要賭一把,是因為妳選擇的那一個人,有某一種讓妳覺得溫暖、覺得幸福的特質,使你生出勇氣去告訴自己:「有些東西比世俗條件更重要」,使你生出信心去相信,這個選擇沒有錯。
我聽過很多朋友、讀者講起這些矛盾,大家都討厭父母光是用經濟條件、家庭背景,甚至生肖八字去評判自己的伴侶,那些世俗的判斷標準,真的不能用來評判一個人。可是,除了那一些,你沒有告訴家人其他可供評判的資料?
妳是不是忘記帶領你的父母、去看見他那個讓妳願意相信的特質?
每個人需要的東西是不一樣的,也許你脾氣特別糟,可你男友就剛好特別挨得住罵,而且還有健忘症,昨天被罵得狗血淋頭今天就忘記,兩個人才能走下去;也許你特別沒主意,而你男友的武斷,或許不是次次都提出了對的意見,但起碼推著你往前進。感情是很量身打造的一件事,另一半的某些特質或許對你卻不可或缺,但在別人眼裡卻不見得有什麼了不起,只能靠你引導其他人去看見。就像我養了一隻非常膽小的狗,有時看見家裡其他人提了個重物都要汪汪吠個老半天,幾次明明跟我男友玩得好好的,結果他突然打了個大噴嚏,狗被嚇到結果又在他手上打了兩個牙洞,但他真心不在意,還興高采烈記下被咬的時間跑去買樂透。在別人眼裡看來,或許這就是兩瘋子,但對我來說,這卻比什麼都要緊,甚至連我媽都開始半開玩笑的說,被狗咬不生氣也是一大優點。
前些日子剛追完一部大陸的家庭輕喜劇《虎媽貓爸》,女主角是個來自小城市的高材生,非常努力、甚至太過用力,但始終仍脫不了土氣,使她老被婆婆嫌棄。一次她先生的姐姐鬧離婚,先生一家因為太好面子,只有被欺侮的份,全靠她一個撒潑混賴,爭取到合理的贍養費,那當下一向嫌棄她的婆婆還感慨的說「幸虧兒子娶了她這隻母老虎」,可是過兩天當她和老公一吵架,婆婆又心疼起兒子娶了隻母老虎來。
我想,人偏心自己的兒女是天經地義的,就像電視劇裡那個婆婆,當媳婦的特質給兒女帶來快樂時,她就認可這特質是好的,但當媳婦的特質給兒女帶來煩惱時,她就把人家嫌的沒一處好。也許我們用不著和家人去爭論選擇另一半時什麼最重要,因為經濟、外貌、學歷、個性、甚至生辰八字,通通都很要緊,真正愛你的家人當然希望面面俱到,可是,只要妳真的快樂,那些也可以通通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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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與戀人的天秤,怎麼取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