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最近受到重擊。我改變對美國選舉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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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普的勝選機率大幅降低。
但是，當連任機率大幅降低時，這個美國歷史上最右翼的政權可能鋌而走險。玩「奧步」。
基本上，川普每天都要看三個數字。民調、經濟、疫情。
這三個數字好，心情好，數字差，心情差。這很合理。問題是：這三個數字都很差。而且，深不見底。再加上貧富差距惡化、種族衝突嚴重，川普身邊幾乎沒有喜事兒。想沖喜，都不知道從哪兒沖起。
感覺上，國際政治開始進入「緘默期」。各國對美國大選越來越沈默。越來越中立。這對川普不是好事。做為一個現任者，他幾乎沒有主場優勢。
但這些事兒不見得真的會要了川普的政治生命。畢竟，他引進了茶黨力量，他幾乎把新右派政客全部帶進白宮。他已經成功召喚了「老白男」的政治幽靈，白人畢竟占了美國人口七成。但是，當一件事情發生之後，幾乎澆熄了川普最後的勝選機會。
抖音。真正打擊川普，讓川普接近「厭世」的，是「抖音」。沒錯，就是那個中國血統，紅遍世界的Tik Tok。不只在中國，「抖音」在全球年輕人社群裡，極紅極火。這種紅、火，連臉書都很有警覺。因為，抖音在青少年群體裡下載率奇高，短視頻觀看時間極長，而且，世界各國都一樣。這使得如何利用「抖音」打入青少年社群，成為選舉中非常重要而且嚴肅的課題。
抖音的力量，就如同最近費玉清三十年前的「一翦梅」竟然在歐洲爆紅一樣。那是「青年次文化」的渲染。人退休了歌還在走，同儕效應比較重要，邏輯一言難盡。
「抖音」反川普。這很尷尬。彷彿中國抖音在干預美國內政。對「反中反到失心瘋」的川普和右翼政客來說，絕對有氣沒處發，之前，連推特都遭到川普毒手，未來，非找個名目清算一下抖音不可。因為「抖音」真的把川普搞得非常慘、非常難堪。而這個難堪，很難修補。這個事件使得川普開始成為年輕人集體嘲笑的對象。「嘲笑」這件事在政治上是很致命的。它比「反對」、「批評」、「攻擊」更致命。因為，「嘲笑」代表的意思是：看不起你。
「嘲笑」是一種政治霸凌。殺傷力很驚人。
「抖音」幹了什麼？沒。只不過，是年輕人利用「抖音」發動一次集體行動，他們集體向川普在奧克拉荷馬州的造勢活動索票，結果，竟然營造出一個百萬人爭取出席這場造勢活動的氣氛，讓川普陣營嗨爆了。他們以為川普的選情雨過天青，就要走出低谷。結果，沒想到，空歡喜一場。這場疫 情解封後的第一場造勢活動，川普陣營挑了地方、挑了日子，就是要讓白人選民得到暗示。他們對這場造勢活動期待非常高。結果，失敗。大敗。彷彿準備了一場盛大的宴會，結果，說好要來的客人，都沒來。那種失落、沮喪、沒處發洩的憤怒，可以想見。
場外沒人。一萬九千人的場內，也只稀稀稀落落坐了三成不到。那畫面，讓川普像是洩了氣的皮球。簡直末日。
這事來得突然，如果不是年輕人事後在網路大肆慶功，引發媒體關注，川普可能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其實，最早發動「索票、卡位、放鴿子」這件事的，也不是年輕人。據說是位五十一歲的中年婦女。她不是網紅。她很弱。她的網路貼文通常只有二、三百點閱。唯一確定的是：她是民主黨支持者。她對川普防疫不力，還急著搞大型造勢活動，非常不爽。她隨口發了一篇牢騷文：說要去搶票，然後放鴿子。然後她就去睡了。她說她睡了七小時，尋常一覺。但一覺醒來，發現她的牢騷文竟然有七十萬個讚，兩百萬閱讀。這是她幾輩子的流量。然後，一場搞垮川普造勢活動的網路運動就成型了。
暴風雨來了，川普毫無所覺。他預期體育館內爆滿，場外還會有滿坑滿谷的激情群眾。他準備在室 內講一場，室外再講一場。結果，室外不必了。連室內，川普都講得有氣無力。會場幾乎有回音。好慘。
坦白講，這件事，對川普選情的傷害，比末日還嚴重。因為，它意外觸動了青年運動，青年反川普運動。青年的政治運動都很煽情，彷彿時髦，接近流行。潮流一形成，就是世代認同。
抖音的使用者，其實許多是沒有投票權的年輕人。他們的政治態度在傳統民調和政治動員裡向來自動忽略。但藉著網路的政治動員，這些無投票權或是低投票率的年輕人，卻取得了巨大的政治影響力。
這是新政治。而且，不在體制內。在台灣，2014的連勝文，2020的韓國瑜，都吃了很大的虧。得罪年輕人，結果就會遭遇霸凌。網路時代的集體霸凌非常可怕，有方向，沒輕重，誰被鎖定，都是傷筋動骨。
川普一定非常挫折。照他的行事風格，一定會反擊。但是，要反擊誰？「抖音」，來自中國的「抖音」很可能成了代罪羔羊。但除了來自中國最紅的APP之外，抖音實在很難挑剔。它不像華為，有技術理由可以做文章。抖音沒有黃標、沒有紅X、沒有審查、警示，它完全符合川普之前修理推特、臉書所引用的「絕對新聞自由」。
修理「抖音」這件事，估計一定會發生。但是，代罪羔羊的罪有多重？判決沒有出來前，不知道。
不過，坦白說，看到年輕人集體慶功的歡樂感，挺爽的。這個插曲呼應了現在的民調。川普幾乎在所有民調都落敗。差距幾乎都在十個百分點以上。距離投票日還有四個多月，坦白說，差距這麼大，要翻盤很困難。
接下去，迎接川普的，可能是共和黨的跳船潮。然後，就看川普有什麼險招、奧步。
●作者：唐湘龍／資深新聞工作者、政論節目資深評論員、電台節目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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