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睦艦隊染疫，不僅讓台灣「單週三天零確診」的防疫成效破功，整個過程國防部的一再說謊，更點燃了外界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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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身為三軍統帥的蔡總統公開宣布「誠實以對是我對國防部下達的最高原則」的隔天，國防部卻再度說謊遭戳破，甚至乾脆臨時缺席當天的疫情記者會，對排山倒海的質疑，直接來個「不讀不回」。
國防部如此公然的「抗命」，台灣人應該接受嗎？如果不接受，我們能怎麼辦？
首先，我們要回到這次事件的主要問題，軍艦為何出現防疫破口？總指揮陳時中說是「下情不能上達」，簡單六個字，背後的意涵卻無比巨大，更是問題癥結所在。
其實，從上而下的制度性造假，永遠失真的高裝檢，發不完的各種小卡，是所有上過成功嶺的人共同的記憶。大家其實都知道這樣搞下去遲早出問題，但這樣的不合理卻從未獲得解決。
於是這種國防部長期瀰漫「下情不能上達」和「對外說謊造假」的病灶，七年前爆出了洪仲丘事件，七年後又爆發了敦睦艦隊的武漢肺炎群聚感染。
要根除積年累月且盤根錯節的病灶，需要多管齊下，儘速投藥治療並持續治療，才有可能盼到告別「國防布」的一天。
第一帖藥方是「強化外部監督」。軍中每每遇到事件，國防部總以「涉及軍事機密」和「不要打擊國軍士氣」來堵悠悠之口。
然而，軍事機密並非違法失職的保護傘，軍人的榮譽更不是害群之馬的遮羞布。當國防部在國會殿堂上都能謊話連篇，一個謊言被戳破還能繼續扯下一個，視立法監督如無物，我們如何期待國防部對內對外誠懇面對問題？如果連問題都不面對，又如何奢談改革除弊？
就以這次軍艦染疫為例，讓我們看看國防部扯了多少謊：
出訪前，被質詢敦睦艦隊能否落實防疫，拍胸脯保證，結果跳票；
出事前，海軍參謀長敖以智說出訪時全程戴口罩，結果被照片戳破說謊；
出事後，敖以智在接受質詢時稱4/14已進行檢疫，官兵健康都沒問題，結果下船後有24名確診，而全船744名官兵下船後就地解散全台趴趴走，引起各縣市緊張戒備；
出事後，被質疑「隔離管制期間有人下船」，海軍又斬釘截鐵說「根本沒架梯怎下船」，結果被發現4/14就已有近百位人員下船；
出事後，國防部一再強調每人「一日一口罩」，結果經計算，敦睦艦隊的口罩數量根本沒帶夠，更有官兵在網路爆料「口罩就是檢查用，根本沒在戴」。
如果防疫視同作戰，國防部的行徑不僅等同抗命，事後的說謊遮掩更是藐視國會。當官員公開一而再再而三的說謊，無論是文過飾非，還是隱匿疫情，都該有明確的課責和懲罰。
例如，時代力量過去曾提案的「國會調查權」，就是要求對說謊官員課以刑責，這回也得到民進黨吳怡農的呼應。既然此刻朝野都在譴責國防部說謊並要求追究責任，不如一齊推動「國會調查權」這項制度性解方。
第二帖藥方是「下情要能上達」。國防部明明設有1985投訴專線，但防疫SOP過嚴所導致的資訊斷層卻持續發生，關鍵就在於「沒人敢打去說真話」。
為什麼不敢說真話？因為一旦成為揭發問題的「吹哨者」，在問題被解決之前，自己就會被解決。輕則受到惡整和排擠，重則連累自己所處的單位，讓同袍一起受害，接下來的日子肯定生不如死。
當然，這種對於欠缺制度性保護，放任吹哨者被所處的機關組織秋後算賬的現象，除了國防部，在許多涉及食品安全、金融秩序、環境安全的案件裡也時有所聞。
這回在疫調中說出「4/14就下船了」的官兵，無意間成為軍艦染疫的第一個吹哨者，台南市長黃偉哲還為此公開呼籲要保障他的安全及待遇。「說真話」在國軍裡頭如何不受保障，可見一斑。
正是因為如此，從2014年大量黑心食品事件爆發後，有關「吹哨者保護法」的倡議就已經出現，2017年後更早早有了草案，國會至今卻遲遲未通過，導致更多吹哨者遭到追殺，更造成了更多的寒蟬效應。
因此，如果我們想要告別「下情不能上達」的荒謬處境，讓資訊能夠通暢，弊端能被發現及解決，加速完成《公益吹哨保護法》，就是最好的解答。
第三帖藥方是「告別造假文化」。國軍從上到下的造假，在過去的徵兵制底下，早就是許多人的共同生命經驗。
這樣的倡議其實也早就出現，只是每當有人談及軍隊改革時，國防部的標準回應就是「一面宣示有改革決心，一面要大家不要打擊國軍士氣」。
然而，這回真的不同了。
首先，請國防部千萬別再推說「台灣人不尊重軍隊，不支持國軍」，今年年初參謀總長一行墜機遇難時，整體社會所表達的支持悼念，就是最好的證明。
其次，這次的出包不僅僅是影響國軍官兵，而是讓國人健康陷入風險的防疫破口。此刻全民皆喊「防疫視同作戰」，國軍身為全國最專業的作戰單位，卻爆出這麼多的隱匿造假，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最後，國防部雖端出懲處名單，但根本的問題依舊沒有解決。除了政府懲處名單永遠都有「究責層級過低」的疑慮，更關鍵的問題，政府各機關出過這麼多次包，懲處過這麼多人，這些問題真的都獲得解決了嗎？
別的不提，洪仲丘案時做了兩波懲處，國防部長高華柱更因此請辭，當時所凸顯「下情不能上達」和「對外隱匿說謊」的問題，這次的軍艦染疫已經證明，根本沒有獲得解決。
重點是，總統的那句「誠實以對，不要隱匿」，不該只是道德勸說，而是透過具體可行的制度，將這次的防疫破口，轉化為改革的突破口。期待大家共同誠懇面對問題，更需要政府下定決心，才能把國防部的長期破網好好補起來，成為更有效的國安屏障。
●作者：李兆立／時代力量智庫執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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