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都市人們的共同心靈困境,多半被俗世雜事纏身,或是憂鬱無解習題等造成身心靈卡關,使得我們窒礙難行。對於人生似乎總得完成某些事情,成就一段課題或是旅程,從中尋找天啟救贖,試圖感應那分神諭,期待上天給我們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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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這樣的肉身磨難習題,往往發生在那些處於低點的人們。所以看到《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Wild)或是《阿拉斯加之死》(Into the wild),這些角色都是從體驗原始困苦,才能淬煉出生命真義。
改編自演員作家哈沛科可林(Hape Kerkeling)同名暢銷小說的《我出去一下》(Ich bin dann mal weg)(英文片名為I’m off then),不像《那》片有著沈重命題,倒是比較輕鬆詼諧的節奏,討論一位長年被電視工作綁住的主持人哈沛,因為過勞工作導致身體亮紅燈,被醫師警告徹底休息三個月才行。
《我出去一下》比較像《別跟山過不去》(A walk in the woods)的頑皮調性,但《我》並不像《別》只是在一段困難的長程野外探索而已。《我》片吸引男主角踏上旅程的誘因在於,這段旅程從法國走到西班牙,徒步走上8百公里,可絕對不是用『我出去一下』這種愜意話語能形容這般艱困旅程。用這樣瀟灑的話語,無非是想凸顯這條具有千年歷史的健行路線「聖雅各古道」(Camino de Santiago)的神聖性,用輕鬆心態,面對多數人嚴謹看待的宗教之路,才避免說教。
對於那些不知生命何去何從的人們,最好的方式就是徹底地獨處,給予一段奔波旅程。因為離開了同溫層,被迫面對各種無法預期的困難與肉身洗禮。這些極惡試煉,都是人們對宗教的某種既定想像。想想要是人生過得順遂平安,壓根都不會想到上帝對你的安排是什麼。
於是故事穿插過去,拉回主角幼時面臨母親身亡時,神職人員也只能用最良善的謊言哄騙他:那是因為妳母親太好了,神格外愛她,所以提早接走她了。想不到主角回家立即大罵奶奶,希望奶奶壞壞,這樣才能多留在他身邊。從這段怨懟話語,不難想像多半人們無法理解生命驟然失去親友時,都會對神產生質疑,甚至是失去信仰。
也因為這些過程,加上演藝工作使然,信不信神,自然成了人生次要課題。若非主角大病一場,他恐怕也無暇思考生命的本質意義究竟是什麼。但也因為他只是隨意對同事說著:『那我出去一下…』沒想到這出去一下就是踏上如此困難的朝聖之旅,只有15%的人能全程走完,可見這位過胖宅男還真有毅力。整段旅程與一位苦思專題報導的女記者針鋒相對吐槽,也對另一位為了療癒喪女之痛的熟女給足溫暖支持。再加上主角本身為電視名人,順勢調侃那些只求與明星合影簽名卻不顧對方隱私的白目追星族,強化了影片主線之外的綠葉配角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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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一下》最後說的,其實是靈性追求這回事,到底對人們有什麼意義?人來到這世間追尋的三個問題: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往何處去?大概都在這段朝聖之旅不斷地衝擊自我俗世價值,藉此淬煉對應上帝,尋找到真正的心靈座標。這位男主角在徒步旅行受盡委屈時,呼叫了各宗教稱呼上帝的化名,令人不禁莞爾。原來世間宗教千百種,但真能使人悟道成長的,往往不是來自真正參與宗教活動,而是這種磨難煎熬,千錘百鍊之後,才尋得上帝對我們的生命安排。
本文作者《膝關節》白天是電影服務業,晚上是評論出版業。曾任電影公司行銷公關、藝文線、電影線記者、金馬獎、高雄電影節等評審。部落格「愛護你的膝關節」曾獲資策會部落格百傑「動漫影音」類首獎。著有《這不是一部愛情電影》、《大人的戀愛》。文章散見各報章網路。